沈家寒门出身,全靠我爹拼命读书,从小小的翰林院编修,一步步做到天子帝师,挤进了上京的权贵圈子。
我打小性子欢脱,随外祖在乡野长到十三岁,才被接回京中。
我一来,沈家女眷的门面便从沈映兰换作了我。
沈映兰与我年岁相当,素有才名,冠绝上京。
可我诗书礼乐、棋艺女红,样样不通,每日里只醉心研究医书,不爱出门应酬。
她向来心高气傲,哪容得下这般落差,便处处要和我争上一头。
她明里暗里给我使过不少绊子,我只当是姐妹间小打小闹的情趣,从未放在心上。
直到我与宋怀璋定了亲。
沈映兰头一回在我面前失了态:
「你样样不如我,不过是占着长房嫡女的身份,才能跟他定亲!」
我这才窥见她的少女心思。
才知道她熬夜一针一线绣的香囊,一步一步跪拜求来的平安符,全是为了谁。
宋怀璋出身名门,满腹经纶,自有一身文人傲骨,上京哪个春闺女子不动心?
我和沈映兰亦复如是。
只是这一回,我不想输。
我去找宋怀璋,红着脸问他对这桩婚事的想法。
青年一身白衣,身如青松,眉目生辉,未语先笑:
「这桩婚事,我自然是极为满意的。」
他上前一步,在我耳畔低声道:
「御雪竟不知,这婚事是我亲自跟老师求来的?」
宋怀璋幼时随我爹读过几年书,对沈家再熟悉不过。
我面上一烫,强作镇定摇了摇头。
在宋怀璋清朗的笑容中,我落荒而逃。
转过街角,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。
沈映兰隐在一旁,也不知看了多久。
见了我,她极力维持的端庄顿时崩塌:
「这些狐媚手段你也使得出来?难怪宋哥哥会着了你的道!」
我的好性子也消失得一干二净,索性与她撕破了脸皮:
「你若放不下他,大可以用你的手段争上一争。
「只要你能赢得了他的心,我愿意成全你们二人!」
那时我不知,这一时失言,竟会一语成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