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映兰自此上了心。
她不再藏着掖着,恨不得将一颗芳心掏出来给宋怀璋。
大大小小的诗会宴席,只要有宋怀璋的身影,她必定出现。
不是送诗集,就是送古画,不是约赏花,就是约赏月。
春芽看不过眼,整日在我耳边唠叨,生怕宋怀璋被抢了去。
我存了几分考验的心思,私下里从未阻止。
好在宋怀璋克己复礼,待沈映兰极其冷淡,从未逾矩半步。
即便如此,一个云英未嫁的闺阁女子,竟对族姐的未婚夫百般殷勤。
一时间,京中流言四起,都说我们沈家有意将姐妹同嫁一夫。
消息传到我爹耳中,他大发雷霆,认为是宋怀璋其身不正,才让沈映兰有了非分之想。
当晚他让宋怀璋登门说个明白。
我心下惴惴,直到他全须全尾从我爹书房出来,才算放下心来。
他临走时,我掏出绣了许久的帕子,扭捏着递了过去。
宋怀璋微怔,伸手接过,抬眸看我,宛有澹澹水色。
他向来喜怒不言于色,这一回却红着眼,郑重向我发誓:
「御雪,我定不负你。」
沈映兰被二婶拘在家中,收敛了许多,只是人一日日瘦了下去。
上元灯节,她难得出门,却执意不与我同行。
我没在意,给爹娘买了两盏平安灯,带着春芽去河里放灯。
刚走到桥头柳下,却见沈映兰决绝奔向河堤,竟是要自寻短见!
我心尖发颤,正要呼救,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住了她。
沈映兰被那人死死拉住,索性破罐子破摔:
「你又不喜欢我,管我去不去死!」
宋怀璋紧抿着唇,眼神有些无可奈何:
「你恨我就好,别作践自己的身子。」
沈映兰神色一动,她再次挣扎起来,哭得梨花带雨:
「你走!你走!你找沈御雪去!你心中只有她,我又算什么?不过是爱而不得的可怜虫罢了!
「我原本都认命了,放弃了,可你偏偏又出现在我眼前,都是你的错!你让我怎么办?!」
宋怀璋看了她许久,眸底翻涌着克制的情绪。
我愣愣看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,脚步如同生了桩般定在原地。
直到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被春芽的惊呼打破。
宋怀璋见了我,急忙松开手,声称只是救人,两人之间清清白白。
沈映兰如遭雷击,一颗芳心破碎,回去就大病了一场。
宋怀璋怕我心生嫌隙,没过多久,便让家中长辈上门商量婚期。
上门那日,恰逢捉拿我爹的圣旨下达,宋母当场就要悔婚。
是宋怀璋力挽狂澜,才勉强让宋母打消了念头。
我以为他对我起码有几分情谊,事到如今,才品出不对。
许多细枝末节之事瞬间涌入脑中。
沈映兰在家中养病的那段时日,宋怀璋也跟丢了魂似的。
他来见我爹,视线却总不经意望向沈映兰的院子。
捎人送来的糕点,总有几样是她爱吃的。
遣人来为我量体裁衣,带来的布料有好几匹都是她喜爱的颜色。
原来,在沈映兰日复一日的纠缠中,在她坚定不移的选择中,宋怀璋也动了心。
当日他不肯退婚,也是为了给沈映兰留这么一条后路。
让她顶替了我的名,免了流放之苦,风风光光做了安平侯府的世子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