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白凤生我的时候管得严,也不像现在能把血寄到境外去,非法检测胎儿的性别。
那时候人人见着她,都说看肚子她怀的是个男孩儿,
她也天天求神拜佛,希望自己怀的是一个儿子。
可惜天不遂人愿,偏偏生下了我。
医生爆出来说是一个女儿的时候,她和刘士诚都闹着不肯相信,
可那天医院早上出生的就只有我一个,再不情不愿也只能接受现实。
刘士诚给我起名叫刘海月,水里的月亮,一场空。
之前林白凤怀孕时,以为是个儿子的刘士诚对她百依百顺,粗活累活也不让干,
现在生下来是个女儿,刘士诚一下变了嘴脸,她连月子也没坐就下地干活了。
十多年来,只要身上有什么不舒服,林白凤就怪到我头上,
怪我瞎了眼,偏偏投胎到她肚子里害她,说是因为我她才没坐好月子。
小时候我真以为是我的错,对她满怀愧疚,她心情不好,打我骂我,我也觉得是我应该承受的。
长大一些后我明白了,错不在我头上,也不在她头上,她只是万千被规训得失去了性别的女,她也无法反抗。
现在我彻底醒悟了,她不是无法反抗,只是不敢反抗刘士诚和刘贺这两个家里的男丁,
对我可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,她只想把她认为的生而为女的原罪通过血液延续到我身上罢了。
我十岁那年,林白凤下地干活回来,怀里抱着一个襁褓,里面是一个啼哭不已的婴儿,
她在捡起这个虚弱无比的婴孩钱检查过了,是个男孩。
刘士诚一开始怪她脑子有病,一家三口都将将吃饱,还捡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回来,
可一听是个男孩儿,立马转怒为喜。
两个人抱着婴儿开心得不得了,认为这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儿子,
给他起名叫刘贺,刘家人可喜可贺的大事。
刘贺,刘海月,孰轻孰重,一看便知。
只有三个月就要答案了,我这个学期除了吃饭睡觉,时间全都用来学习。
可刘士诚和林白凤说刘贺也要中考了,让我抽空给他补习。
刘贺成绩一直很差,在学校最差的班也是垫底,
眼看也只有两个多月了,我怎么可能给他补得起来?
「我自己也要***了,没空给他补习。
」
「你作弊器能有你弟弟***重要吗?你一个女孩子差不多就行了,考不上就找个工厂上班。
现在竞争多激烈,你弟弟要是考不上一个好高中,以后就完了。
」
刘士诚把我手中的笔夺过去,
「老子说话你听到没有!我告诉你刘海,老子供你读到高中已经很对得起你了。
你别给我得寸进尺,心比天高,还想读什么大学。
每天晚上早点回来给你弟弟补课。
」
我一直担心他们不打算让我去上大学,现在怀疑得到了印证,我却只觉得松了一口气,没时间给我矫情难过了,
我必须要在三个月内把未来打算好,大学我是一定要上的,既然刘士诚不打算供我,我就得自己想办法。
只要我在家,就肯定会***着给刘贺补课,因此我只能尽量在学校里多学一点。
我把课间的时间也全都用了起来,不敢有一丝懈怠,
特别是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,足足有40分钟,对我来说更是珍贵。
「刘海月,你身体不舒服吗?」
班主任许老师走进教室敲了敲我的桌子,我已经连续三天的大课间都没去做早***了。
「老师,我身体没有不舒服。
」
撒谎能用一次两次,可总不能天天都身体不舒服吧,长久之计只能把情况给徐老师说清楚,
要是她能批准我以后的大课间都不用做早***,我就更方便了。
我把爸***我给刘贺补课的事情对她说了一遍,
「回家就没办法学习了,我想趁在学校的时候多学一点。
」
许老师听了皱皱眉头,不知道是不是对我的答案很不满意,
「***妈也真是的,你弟弟中考重要,你***更重要。
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拎不清。
」
她思忖了半晌,
「这样吧,以后大课间你就到我办公室去学。
你在教室学被巡查课间***的领导看到了也不方便。
」
「谢谢许老师!」
我收拾了课本,立马跟着他去了教师办公室,
起码以后不用每天担心巡查的老师来抓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