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“多谢!”夏燕道谢后,随着丫鬟入内。
刚一进屋,云初便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,甚是好闻。
她不免四处打量一眼,屋内的陈设极好,足见周姨娘备受宠爱。
夏燕见她出神,拉了拉她,暗暗示意。
云初垂首,问礼。
她抬眸偷瞄一眼,坐在椅子上的人儿。
周姨娘一袭蓝云烟锦罗裙,挽着复杂的发髻,簪佩着朱钗宝翠,看起来很是奢华富贵。
她的面容清秀,五官姣好,看得出是个美人儿。
只看了一眼,她便垂下头,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。
“你们找我有何事啊?”周姨娘姿态慵懒地半靠着身子,瞟了她们一眼,询问道。
夏燕将坏的衣裳捧在手上,“姨娘容禀,您这衣裳不小心洗坏了?”
“坏了?哪件衣裳坏了?”周姨娘眉心皱了皱,示意贴身丫鬟小八将衣裳拿近前来。
小八将衣裳拿过,拎了起来,一瞧瞬间瞪大双目,“姨娘,这是您最喜欢的那件湖蓝罗裙,是督公送给您的。”
“什么?”周姨娘从椅子上猛地站起身来,拿过来仔细一看,顿时面色一沉。
“你们谁洗坏的?”她压制着怒气,瞪着她们质问。
云初站了出来。
“是你洗坏的?你知不知道这件衣裳我有多宝贵,你弄坏哪件不行,偏偏要弄坏我这件衣裳。”周姨娘气得不轻,指着她一通辱骂,“你怎么什么都干不好?你怎么不去死啊?”
“你是不是故意的?”周姨娘咆哮道,“说,是哪个姨娘指使你故意弄坏我的衣裳,挑拨我与督公的关系?”
云初见她抓狂地模样,下意识后退一步,身子不由得一抖,连连摇头。
“你说话啊?”周姨娘气得面色涨红。
“姨娘,您消消气,莫要气坏了身子。”小八安抚道。
“你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吗?”周姨娘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。
云初猝不及防,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。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,她捂着火辣辣的脸,抬眸望着她。
眼眶红润起来,唇齿间尝到丝丝腥甜。
夏燕心一惊,忙不迭地解释,“姨娘,她是哑巴说不了话,并非对您不敬。”
“姨娘,她是昨日新来的,听说是与督公共乘马车回来的。”小八瞧着她眼熟,刚刚想起她是何人。
“你怎么不早说?”周姨娘愤愤地瞪了她一眼。
她走到云初面前多了下来,葱葱玉指勾起她的下颌,仔细看了看,“倒是个美人胚子。”
“若是这张脸万一不小心毁了,会如何?”她的指尖在她脸上轻抚。
云初感觉到她尖锐的指尖,划过肌肤。她身子止不住抖了抖,望着她满脸地畏惧。
督公府的姨娘,都这般心狠手辣吗?
夏燕抿了抿唇,为她的处境担忧,心里跟着紧张。
“毁了你这张脸,看你还有什么机会勾引督公。”周姨娘眉眼间满是阴狠,拔下头上的发簪,朝着她刺去。
云初瞪大双目,下意识挣脱。
“来人,给我将她按住。”
屋内候在一旁的丫鬟,一左一右上前擒住她,迫使她动弹不得。
云初不停地挣扎,奈何力气悬殊,嗓口焦急地发出嗬嗬的声音。
周姨娘冷笑一声,刚要朝着她刺去,就被人喊住,“姨娘且慢。”
周姨娘愤愤地转眸,“你有何事?”
“姨娘,奴婢斗胆,今日督公刚下了吩咐,让她往后给督公送干净的衣裳。若是她的脸被毁,督公瞧见,定会多心。倘若督公误会姨娘善妒,从而冷落姨娘,岂不是得不偿失。”夏燕一口气说完,随即屏息凝视着周姨娘,生怕她的一席话,反而惹的她更为不悦。
小八打量夏燕一眼,凑近周姨娘低言道,“姨娘,她的话不无道理啊,她昨日能与督公同乘而归,足见她的不同,姨娘不如......”
周姨娘愤恨地剜了她一眼,“还需用你教我如何做事吗?”
小八悻悻地闭了嘴,退让到一旁,不敢多言一句。
周姨娘收了手里的发簪,重新审视云初一番,摆了摆手,屏退擒住她的丫鬟。
“罢了,我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,这衣裳是你洗坏的,也不得不罚。你姑且去院子中罚跪,不到夜深,不得起来。”周姨娘冷冷地下令。
夏燕松了一口气。
云初点了一下头。
“奴婢告退。”夏燕欠身一礼,离开屋内。
云初跟在后面。
在门关上的刹那,周姨娘猛然拂袖,气愤地坐在椅子上,狠狠一拍椅子的把手,“一个哑巴而已。”
“姨娘莫气,一个哑巴,定入不了督公府眼。”小八顺势安抚。
“你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。”
“奴婢只是觉得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。”小八解释。
周姨娘冷哼一声。
双眸中闪烁着滔天的怒火。
她一个哑巴凭什么?
连她都没有同督公同乘马车,他的东西更是从不许旁人相碰,说得好听是姨娘,实则连他的身都进不了。
看似传召侍寝,实则就是在他的屋里干巴巴的跪在床头一夜。
哪怕他身为官宦不能行床笫之事,可同榻而眠的机会,他亦是不给。
这让她怎能不怨,怎能不妒......
她双眸微眯,望着外面
云初跪在院子当中。
夏燕担忧地看着她,“你可以吗?”
云初望了眼紧闭的房门,点了一下头。
“那我先回去做活了。”
云初再次点头,比划着。
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,不然我今日定难逃毁容。
“不客气。”夏燕微微一笑,随即离开。
云初背脊挺直,跪在冰冷的地上,双膝不多时,便觉得疼痛。
她眼帘微垂,心底泛起酸涩。
这督公府就是虎狼窝,说不准什么时候,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。
她仰头望了望天。
日头高悬,明明是湛蓝的天,可在她看来,只有无边的灰暗。
她的眼底满是空洞黯淡。
这样的日子,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。
她跪了许久,双膝麻木刺痛,身子渐渐体力不支,止不住地摇晃,她双手撑着地,勉强稳住身子。
她的视线渐渐模糊,恍惚间似是瞧见了自己娘亲的身影。
娘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