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他不敢质疑乌雅氏,就将火力对准那看着就有问题的宫女怒道:“你这奴才,还不赶快说实话?这香到底哪儿来的?”
初雪见躲不过,为保全自己只能一口咬死就是在内务府领的,黄进喜听了气不打一处来,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嘴。
乌雅氏瞧着二人争得鸡飞狗跳倒是有趣。
黄进喜骂道:“好哇,我知道了,肯定是你这小蹄子到内务府领月例时趁机偷的!看来不把你丢进慎刑司里好好拷问,你是不会说实话了!”
初雪听到慎刑司三个字,吓得魂儿都快没了,跪爬到乌雅氏面前连声哀求:“小主,奴婢没有偷东西,小主,奴婢是冤枉的,奴婢不去慎刑司......”
乌雅氏恍若未闻般地尝了口茶,茶水都凉了。
她蹙了蹙眉,一下失了兴致,恹恹开口道:“那你想清楚茴香是哪来的了吗?”
与以偷窃罪被丢到慎刑司用刑相比,初雪哪里还敢隐瞒她去延禧宫的事,声泪俱下地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。
乌雅氏冷笑:“黄领事,你听到了吧,我这墨韵堂看来是留不下这个丫头了。”
黄进喜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要乌雅氏不揪着他不放,替她解决个小宫女那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。
他会意地应承道:“这样一个狼心狗肺、背主求荣的小蹄子,哪里配留在墨韵堂伺候贵人,奴才这就将她带回内务府,好好审问一番,到时候是去慎刑司,还是辛者库,自有她好受的,断不会再送回来污了贵人的眼。”
乌雅氏点点头,多的也不想再管,清理了一个不安分的,找出了一个使阴招的,这件事也算到头了。
“来人——把这蹄子拉下去,带回内务府!”黄进喜扬声向外道。
门外等候的两个小***闻声快步进来,一人一边拉起跪在地上苦苦求饶的初雪就往外拖。
一路上初雪撕心裂肺地哭喊求饶,乌雅氏置若罔闻,若不是看她只是蠢,倒称不上坏,岂止如此打发了了事。
不过她倒是注意到帘子掀起来的时候,瞧见初心一脸煞白杵在院子里看着人被拖走,看样子被吓得不轻。
乌雅氏温声唤道:“初心。”
初心回过神来,小跑着进来,跪在堂下忐忑请安:“小主,奴婢在。”
乌雅氏指了指桌上早已放凉的茶水,柔声道:“茶凉了。”
初心忙起身,端过茶杯:“小主稍等,奴婢这就给您沏新的来。”
乌雅氏浅笑着冲她点点头,这让初心心中安定不少。
一旁候着的黄进喜见乌雅氏也不叫他退下,琢磨着还有什么事儿,忽然灵光一现,试探着说道:“小主宫里就只剩一个宫女伺候哪能够呢,贵人按例配四个宫女,奴才这就回内务府挑几个好的给小主送来。”
果然乌雅氏这才抬眼看他了:“那就多谢黄领事了,不过人多了我这儿也住不下,补齐一个就行了。这年纪小的人心思活泛,不如寻个年长踏实的。”
本来黄进喜听说只要一个还挺高兴,可内务府都是新进宫女,上哪儿找年长踏实的?
乌雅氏见他迟迟不回话,挑眉说道:“可是内务府挑不出个年长踏实的?那就不怪连祸害皇嗣的奴才都敢往嫔妃宫里送了,若是皇上知道了追究下来......”
黄进喜现在一听她说话浑身起鸡皮疙瘩,总觉得稍不注意就得掉深渊里,一心只求快点从这墨韵堂里活着出去。
他心一横,干脆说道:“小主有所不知,这年长踏实的有是有,可那是其他嫔妃都不要又没达到出宫年纪剩下的,奴才是怕小主嫌弃。”
乌雅氏来了兴致,问道:“其他嫔妃为何不要?”
黄进喜被问得心如死灰,心想你让我如何敢说因为那是先皇后留下的旧人,其他嫔妃嫌晦气?
他绞尽脑汁,最终只能隐晦地暗示道:“那宫女叫琉璃,原是在先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......”
乌雅氏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,淡定问道:“伺候过先皇后的宫女还能去其他宫里伺候吗?”
黄进喜一怔,难不成这位还真要?
赶紧答道:“按例是可以的,她们没到出宫年纪,也是在内务府做事。”
乌雅氏展颜一笑:“那就她了。”
等黄进喜从永和宫里出来,惊觉后背出了一身汗,他扭头回望那小小的墨韵堂,总觉得气势非比寻常。
身边一直瞧着眼色的三儿是黄进喜的徒弟,见状赶紧递上帕子给师父擦汗,他有些好奇地问道:“师父,这乌雅氏不就是个贵人么,就是见了惠嫔娘娘也不见您这般紧张?”
黄进喜一个响亮的弹指蹦到他脑门儿上:“你懂什么,这乌雅贵人......以后这墨韵堂的事你警醒着点,千万别出差池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就刚才回头的那一眼,那种莫名的紧张感又席卷上身,让他话里都不敢提及。
好不容易回了内务府,黄进喜一刻不敢耽误找来了琉璃,让她这就去墨韵堂当值。
手里正浣洗衣物的琉璃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自先皇后仙逝,自己和一众宫人就收归内务府管理,其他人陆续都分配到各宫里做事,唯独剩下自己一个没有哪个宫里肯收。
开始时内务府还当她是先皇后身边人,对她礼待有加,即使安排差事也是些轻松、体面的,时间长了,内务府的人精们也没见着她和其他宫人有何不同,安排宫职更是屡屡被拒,慢慢的,众人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。
半年过去,琉璃已经成了内务府里那个又老又没人要的老宫女,如今更是被安排在浣衣局里浣洗衣物,连浣衣局里的脏活累活也都丢给她。
当然是瞧着没人替她撑腰罢了。
琉璃迟疑地问黄进喜:“黄领事,我行吗?墨韵堂的小主是不是不知道......”
黄进喜提起墨韵堂就头大,他摆摆手:“这些事就不用你担心了,这次啊,是人家主动要你的。”
“要......我?”琉璃有些不知所措,但听黄进喜这么说,一股忍耐许久的委屈涌上心头,眼睛和鼻子也变得红红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