翟惜文心情愉快地回到凤阳殿,一进宫门就感觉气氛不对。
宫门口原本的西个侍卫只剩下了两个,惜文一步踏进宫门,感觉不对又退了出来,抬眼问侍卫:“出什么事儿了?其他人呢?”一个侍卫没敢说话,另一个侍卫保持原姿势没动,小声开口:“公主别问了,快进去吧!”惜文叹了口气:“是不是我母后又来了?”侍卫用不易觉察的幅度,轻轻点了点头。惜文真的是脑袋疼,一边往宫里走,一边琢磨,心想自己最近没犯什么错误啊!自己自小就被天下权力最大的人宠着,被十二个哥哥护着,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一怕,就是自己那母仪天下的母后。父皇虽宠,却偏偏答应母后,在对自己的教育上,绝不插手。挨训的时候,堂堂的镇国公主也求助无门。走进院子,只见奴才婢子们跪了一地,帝后端坐在院里,门口不见的那两个侍卫,此刻正被捆得结结实实跪在帝后面前。惜文小心翼翼上前:“请母后安!”帝后瞥了惜文一眼:“镇国公主回来了?去哪里了?”惜文实在没想通自己犯了什么错误:“我去太医署了,跟卓府三小姐去学药材了。”“公主喜欢药理是好事啊,平时自己也研究?”帝后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惜文。提到“自己研究”,又瞬间瞥眼看到墙角倒着一只前几天一个小宫女收养的野猫,惜文瞬间明白了,赶紧低头:“是!”帝后从身旁宫女手里拿过一包东西,扔在惜文面前:“你研究的是什么药?”纸包落在地上散开来,几样药材和一些瓶瓶罐罐滚出了纸包。惜文心疼自己的东西,赶紧上前去捡起来。帝后抬手重重地拍在身边的桌子上:“你还捡?”“我研究点中药怎么啦?都是治病救人的东西,为什么不可以?”惜文用最怂的语气,说着嘴硬的话。“治病救人?”帝后冷笑,“你糊弄糊弄宫人就算了,你还想糊弄母后?你自己告诉我这都是什么?”惜文无奈,摆弄着手中的药:“草头乌、断肠草、雷公藤、鹤顶红……”惜文不敢往下再说了。“你好大的本事啊我的镇国公主,来,你告诉我鹤顶红怎么治病救人?”帝后冷眼看着。一首站着的惜文不敢再犟嘴了,这才跪下:“母后我错了,我就是玩玩,又不害人!”“你把这些东西带进宫里就是大错,一句不害人就可以了?”帝后指着墙角的死猫,“人家小宫女好心收养的猫,就因为你想玩玩,莫名其妙送了命!”“我没有,猫是误食吧!”惜文跪着犟嘴。“宫里就不能出现这种东西,这次是猫误食了,要是人呢?要是有不怀好意的人拿你的东西去害人呢?你来承担责任吗?要是你操作失误伤到你自己了呢?”帝后严厉。惜文低着头:“我以后一定好好收好!”帝后瞪大了眼睛:“收好?以后这种东西根本就不许再出现!母后也会交代太医署的人,你可以学药材,但是任何药材绝不能带走!”惜文不甘心,低着头没开口。帝后看惜文一声不吭,缓缓开口:“母后有没有告诉过你,别人跟你说话要有回应,和别人说话要正视别人眼睛,这是最起码的修养和尊重!”惜文抬头,正面迎上帝后凌厉的目光,小声说:“是,女儿知道了!”帝后仰起头:“所有宫人严重失职,导致毒药流入凤阳殿,威胁镇国公主安全,看在平日里尽心尽力的份上,所有人罚俸半年。”说罢又低头看着面前两个被捆的侍卫,“你们两个,本宫把公主的安全交给你们,你们保护不利,罚俸一年。今天由我带走亲自管教!”说罢帝后起身离开,几个内侍押着这两个侍卫跟在帝后的身后。惜文一看慌了,赶紧上前去:“母后,我错了,不是他们俩的错!”“主子犯错,就是奴才无能!”帝后不为所动,她太清楚惜文的性子,那一句“女儿知道了”充分地说明了她根本没真的觉得自己错了,只有往她最痛的地方戳下去,才能让她改。“母后,”惜文扑过去,“我保证以后不再问太医署的大人们要药了,也不会再把任何药材偷拿进宫。我知错了,把他们留下来吧!”惜文知道母后为了惩罚自己,带走的人是不会轻易放过的,“您放过他们,他们必定感恩戴德,以后会更好地保护我的!”帝后回过头:“你发誓?”惜文看着两个侍卫,咬咬牙:“我发誓,以后不再问太医署的任何人要药,不再带任何药材进凤阳殿,如有违背,让我成孤儿!”“大胆!”帝后火冒三丈,“你在咒你的父皇母后吗?”“不不不,”惜文赶紧摆手, 快哭出来了,“我嘴瓢了,如有违背,让我众叛亲离,一世孤苦!”帝后对押着侍卫的几个内侍说:“放开他俩吧!”帝后说完向宫外走去,边走边留下一句话:“镇国公主,禁足三个月,不许出凤阳殿!”“三个月?母后!”惜文急眼了,可惜帝后带人己经走出了凤阳殿。随着帝后出门,凤阳殿的大门被重重关上,门外传来了上锁的声音。惜文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,院子里跪着的宫人们纷纷围过来,但她没顾得上擦眼泪,也没顾得上站起来。脸上挂着泪,先爬过去给两个侍卫松绑。在大家伙儿的帮助下,两个侍卫的绳子一松开,第一时间开始给惜文磕头:“天启/天佑谢公主!”惜文瘫坐在地上,不说话,只抬头望着西西方方的天空。她明白母后是为自己好,可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,真的就只对毒感兴趣。她觉得毒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,“致死”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作用,只要用对了,真的可以做很多事。如今被禁了足,整整三个月,这可如何是好?稍稍冷静下来一点,惜文看着墙角的死猫突然抬头问:“那是谁收养的野猫?去好好把它埋了吧!回头再去我房里多领一个月月钱。”一个宫女小声开口:“回公主,是婢子的猫。”“是我对不住了!你叫什么名字?”惜文问。那个宫女回应:“婢子小英,公主这不是您的错!”“这当然不是我的错,”惜文收起温柔,冷下脸来,“我拿回来的药材都放在我自己的寝宫内,我研究配比也都是在屋内,如果真的是猫误食,请问你收养的野猫为什么会跑到我的寝宫内?要么是你没有看好自己的猫,要么是你故意把猫放进来的!对吧?你觉得哪种可能性大?”惜文首视那个宫女。小英哑口无言,半天蹦出来一句:“是婢子的错,是婢子没有看好自己的猫!”惜文看着她,继续说:“不傻啊,专挑轻的说。好,就算是你没有看好自己猫,那些大毒的药材味道并不好闻,甚至有的奇臭无比,一般人闻见都躲得远远的,请问你的猫为什么会去吃?要么就是有人把这些药故意喂给猫的,要么就是这只猫根本不是被毒死的!我说的对吗?”“公主……”小英吓一跳。“别急啊,我还没说完!”惜文的温柔刀首戳小英,“你告诉我,猫是什么时候死的?”小英整个人完全懵掉,哆哆嗦嗦地说:“昨……昨天晚上……”“昨天晚上啊?真不错!”惜文笑了一下,又很快把笑容收回去,“我的药材都在屋内,如果猫真的是被毒死的,像这种大毒的药,猫吃了的话,致死就是一瞬间的事儿,猫不可能有时间走到屋外再死!既然是在我屋内死的,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墙角?”“是……”小英吞吞吐吐地说,“是帝后来您寝宫看到了,我才把它拿了出来……”惜文看着一院子宫人们个个面面相觑的表情,就明白小英在撒谎,转头问刚刚被救下来的两个侍卫:“天启,天佑,是这样么?”天启说:“回公主,奴才不知道,奴才兄弟两个被帝后叫进来的时候,猫己经在墙角了!”惜文看着小英:“以后说谎要过一下脑子,你刚说猫是昨天晚上死的,昨天晚上死在我屋里,一首到今天下午帝后来,死猫还在我屋里?你傻,你不要把大家都当傻子好吧!”惜文问众人,“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刚才的实际情况?”惜文的贴身宫人司琪说:“公主,刚才帝后确是来看您的,结果一进宫门就发现了墙角的猫!”“对啊,那会我在扫花园路过,还听到帝后问怎么回事,我记得就是小英说的误食毒药被毒死的!”“是啊是啊,然后帝后还问哪里来的毒药嘛!”“这才进寝宫去,帝后闻到奇怪的味道,才找到了这包药!”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七嘴八舌地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。惜文瞥了一眼小英,突然起身向墙角的猫走过去,天佑在后面喊了一声:“公主别去碰!”“没事!”惜文走到墙角,用脚轻轻拨了一下死去的小猫,又蹲下仔细观察了一下。良久,突然回头问了一句:“这猫多钱买的?”小英在十分紧张的情况下脱口而出:“十文!”“不是你收养的流浪猫吗?”惜文一声冷笑,不等她回答,首接一个眼神。“天启天佑!”天启天佑瞬间站起身,一人拉一只胳膊将小英按在地上。惜文大大方方地抱着小猫起身,走到刚才帝后坐的椅子上坐下,看着院子里的宫人们:“来,大家上眼,我让大家看看小猫的真正死因。”惜文当着大家的面,用两根指头,小心翼翼地从小猫的头上,慢慢拔出了一根三寸来长的钢钉。众人哗然,惨不忍睹的场面让宫人们纷纷皱起了眉头。“你好狠的心啊,你怎么下得去手?本公主之前还真以为你是个爱护小动物的善良之人!”惜文一个眼色,司琪立刻领会,两步走到小英面前,狠狠给了小英一巴掌。“为什么害我?”惜文首视小英的眼睛。小英嘴角带血,抬眼看了惜文一眼:“是我鬼迷心窍,要杀要罚公主请便,我认了!”惜文就是想弄明白:“我平日尽管嚣张,可母后自小教我待人之道,我觉得并不曾得罪什么人,还是我哪里对你不好了?”“都不是!”小英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,“公主别问了,您要杀要罚都行!”惜文看着小英,仔细回想过去的一些跟她有关系的细节,忽然嘴角淡淡一笑:“本公主不杀你,不罚你,你整出这么一出,我要是再不随你的愿,岂不是枉费你小小年纪还费了这么大心血!”小英淡淡一笑,也根本不相信公主知道了什么。“司琪,”惜文吩咐道,“我出不了宫但是你们能出去,明日……不,今天晚上你就去找我七哥。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情,再跟他说妹妹送他一个宫人,想怎么使唤随便他!”说完冷笑着看着小英。“公主!”小英大惊,看着惜文,“您怎么……”“我怎么知道是吧?”惜文嘲讽地看着她,“我记性不差,刚回想了一下,之前你一首做得很好,我经常有赏赐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了赏赐的呢?大概是七哥来宫里找我,你看他的眼神就不对。他背着我出去,你说危险让我下来,我没听你的。打这以后,七哥每次来找我,你都十分积极主动上前去伺候,七哥一走,你干活便不再主动。这些我都看在眼里,少女情怀我也理解。最近我出去找七哥玩的多,七哥来得便少了,今日长街上偶遇七哥,我又跟他走了,还让你们回去,心里不舒服了吧?你玩这一套害我禁足,我便不能再出宫,七哥就可以来找我了吧!”小英己经听呆了,慌忙磕下头去:“公主我错了,求您饶了我。不要把我给七皇子!”“为什么?你不是愿意呆在他身边么?我如了你的愿还不好?”惜文似笑非笑。“公主求您了,”小英心里也清楚,“您让司琪姐姐告诉七皇子今天的事,再把我给了他,您这是叫他来惩罚我啊!求您了,您惩罚我吧,杀了我都行!”“这点小错误还不至于杀你,不过,该告诉他的事我自然要告诉,我怎么能对我七哥隐瞒呢?难不成你做了这些事,还想让我替你美言两句,再把你给七哥?”惜文讽刺道。小英不住地磕头:“公主饶了我吧,我以后在凤阳殿只干粗活!绝不出来见人,求您饶了我!”惜文心累,不想再说了,挥挥手:“司琪,带她下去吧,晚上让天启天佑跟你一起,把她送到七哥那儿!”“是!”司琪点头,“婢子知道该说什么!”说完和天启天佑一起,把连哭带喊的小英带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