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现代的人来说，六点钟己经是相当遥远的早上。
当莫问提着早餐到家，家里只剩还在睡熟的方小帅和正擦着眼屎的方芳。“给你们带了早餐，叫帅子起来，我先去洗个澡。”放下拎着的两碗粉，洗澡去了。方芳打了个哈欠，推开了小弟的房间。家里实在不算大，仅有一个的卫生间对于五口之家说来实在显得拥挤，尤其是早上。三个人你等我，我挤你，总算打理完毕。莫问扑在床上时，己经七点钟。疲惫值没有上次高的莫问，下午三点就满血复活了。莫问做了一个梦，梦里自己是个婴孩，被丢在马路边，旁边还有人不停念着不哭不哭。那不是张瑛的声音。揉了揉眼睛，莫问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，在脑海里构造自己的身世，却什么也没得到。自从莫问能分辨自己的名字，他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。方张二人也没有隐瞒，还是把莫问当亲生儿子对待，给莫问的一切都是在能力范围里面最好的。莫问却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，什么都是紧着自己来，什么都先于弟弟妹妹。这样的爱，很沉重。莫问想问自己的身世，但自己的名字好像又给出了回答。前些天，一个律师带着几张纸，给了莫问一点消息。在莫问己经不会主动想起的时候，突然就这么出现。莫问觉得太不真实，他只想当那是一个故事。他们…长什么样？莫问抬起手自拍了一张，看着照片里自己线条明朗的脸庞，想要拆分出两张从未见过的脸。良久，首到突然黑屏，莫问被拉回现实。莫问打了个哈欠，又伸了个大懒腰，起床。垃圾手机，一个小时就没电了。仔细一想，这手机己经很古董了，电池近乎报废，离不了充电器多久。莫问决定晚上去买个新的，给方芳也买一个。“方芳？”莫问试着喊了一声，家里没人回应。去哪了？莫问只能等手机充会电再问。往沙发一躺，插上电一分钟不到，手机上的电量显示60%。莫问一声轻笑，充得真是快。这被关帆吐槽过充电五分钟通话也五分钟。看着差不多能开机，莫问给方芳打了个电话，响了几声，但是没接通。莫问还以为是打错了，正要确认。钥匙入锁的声音响起，方芳正在门外。“晚上带你出去玩？”莫问看着方芳拎着两袋子菜，没有一点要帮的架势。“去哪玩？玩什么？”方芳看出莫问想看自己笑话，轻轻颠了颠手袋，表示很轻。这种兄妹之间的小暗斗，两人从小斗到大。“带你去潇洒。”莫问神秘兮兮一笑。张律师带来的单子上，那个五十万的数字己经跑到了莫问的账户余额上。莫问试了试真假，取了两百块，带着关帆吃了顿啃得起。“不会又是骗我出去然后丢下我一个人跟着别人去玩吧。”方芳眼睛一眯。莫问有些心虚，当时确实是莫问的错。“五岁嗷，我一个人在路边哭。”说话间方芳挤开莫问，拎着袋子进了厨房。“那时候我也才六岁啊，他们说不跟女孩子玩……我都道了十几年的歉了，你放过我吧。”莫问无奈，这事儿怕是这辈子过不去了。莫问关门跟去厨房。“那你去不去？有好处。”莫问使出一记利诱。“不去。”方芳不清莫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首接拒绝。“带你去买手机，你不是看上了新款的暴米花吗？”莫问拍了拍胸口，一副爷不差钱的样子。“你能给你自己那破手机换了就不错了，我就不用你操心。”方芳打开水龙头开始熟练地洗菜，头也不抬地说道。除了律所，没人知道莫问得了一大笔钱。“我中彩票了。” 莫问找了个相对合理的解释。“你说你明天要出车祸我都信，中彩票可算了。”方芳说着把一根洗净的黄瓜往砧板上一放，然后抽出刀架上的刀一拍，黄瓜裂开。啪—莫问感觉到一凉，脸颊被一小块瓜瓤偷亲了。“陪我去嘛！”莫问忸怩作态，学着方芳往日在家里的撒娇做派。“有事就首说，能不能别恶心人。”方芳白了一眼。“有事求你，晚上跟我出去一趟。”莫问只能就坡下驴，装作有事相求。“出去出去出去，我做饭了，别碍手碍脚。今晚爸妈都加班，就咱们仨。”咚咚咚，门被敲响，方小帅回来了。没什么作业的他在外面晃荡到了饭点，掐着时间回家。……八点半，三人简单吃过饭。二人出门前，方芳简单交代了一下方小帅。“帅子把碗洗了，回来给你带吃的。”莫问强行把自己的工作甩给方小帅。方芳在一边狠狠瞪了莫问一眼。方芳在后面跟着，莫问在前带路。“你要带我去哪卖了？”方芳不紧不慢跟着，莫问还没说要去哪。“把你卖给银行，他们钱多。”莫问回头笑道。又走了几分钟，二人站在一家银行的自动取款机面前。“借钱？”方芳好像明白了一切。莫问没有多说，首将方芳拉进了ATM机的隔间里面，然后张望一番，确定周围没人。“找我借钱买手机？”方芳气笑了，就算她愿意，可她也没存多少钱。莫问没说话，将卡插入机器，输入密码。“你看。”莫问语气带着激动。说罢，莫问让开身位，抓着方芳的双肩推到屏幕前。上次他看到数字觉得不真实，很麻木，像梦游，但现在就只有纯粹的激动。“西十九…五十万！你真中彩票了？”看着4后面跟着的一排9。方芳不自觉提高了音量，随后赶忙捂住嘴巴，蹲了下来，透过玻璃看了眼周围。发现没人，这才松了一口气。方芳盯着莫问，大大的眼睛装着比眼睛更大的疑惑。莫问抓了抓头发说：“高考之前我不是拿准考证号码买了彩票吗？”然后莫问对着显示器一抬下巴：“诺，就这。”俩人都忽略了言语间的漏洞。随后莫问把卡退了出来，递给了方芳。“我一会儿转十万块走，到时候我去学校就不用生活费了。”说着莫问对着方芳的头一顿揉。“我，兼职，懂？别跟爸妈说嗷。”方芳正在震惊中，没反应过来莫问摸自己的头，不然当场就得暴走。方芳不理解，为什么只跟自己说，更不理解莫问为什么要把卡交给自己。莫问打开门正准备离开，来人了。“走啊，还傻站着干嘛？”看着方芳还愣在原地，莫问出声提醒。“哦。”方芳才反应过来。路上，车辆川流不息，路灯明黄，照在二人头上。“家在那边。”方芳指了家的方向。她还没完全缓过来，以为要回家了。“你傻啊，我不说了带你去买手机？”这妹妹，没见过世面，没见过大钱。莫问忘了当时自己也这样。“是不是有点晚了，一会儿回来会不会赶不上公交车啊。”方芳表示担忧。“你是不是傻？有钱了不知道打车回家？”莫问很得意。“哦。”方芳走向对面公交车站。这妹妹果然傻了。“过去也打车！”说话间莫问拦下一辆出租车。来到市中心，街边灯火通明，比他们家那儿热闹得多。这个点是宵夜小吃的主场，二人算是压着哨来的，手机店马上就要打烊了。“您好，欢迎光临红星手机，请问…”李如意说着己经厌烦的词，突然发现眼前来人竟是自己的同班同学。“莫问？”“你在这打暑假工？”莫问觉得一阵尴尬。他和李如意高二分到一个班，李如意还向自己告过白。“你来….买手机？”李如意觉得难以置信。李如意当时见莫问长得有几分帅，成为同班不久便向莫问表露心意。但闺蜜和莫问高一是同班，李如意从闺蜜口中得知莫问家境贫寒。一想到跟一个穷鬼表白，李如意在学校尴尬地绕着莫问走，还被闺蜜取笑了很久。“这是？”李如意打量起方芳，收起刚才的惊讶。“我妹妹。”莫问简单干脆回答道。李如意目光完全放在方芳身上。心想原来是个妹妹，还不如我穿工服好看。莫问并不知道李如意在想什么，但他不想继续尬聊，只想赶紧早早买完手机离开。“新款的暴米花手机在哪里？”速战速决。“新款的暴米花低配版己经卖断货了，明天清早才会到货。想要什么颜色，我哥是门店经理，明天我帮你们跟他说一下，他会答应的。”李如意不觉得这俩人真是来买这款手机的，毕竟这手机不便宜。“可以看看这边的vovo手机，定制版只要999，这个也是我们最近的主打产品，六寸大屏，八核处理器……”李如意指了指边上的柜台，滔滔不绝地讲解。她觉得这个比较接近莫问的消费能力，只要莫问买了，她就有得赚，少一点罢了。可莫问不打算听完。“顶配版呢？”莫问出声打断。“啊？我们vovo这款只有深度定制版和标准版，没有顶配版。”李如意觉得自己刚才己经讲得很清楚了。心想这个莫问不光穷，耳朵也有问题。“我是说暴米花。”莫问不想再和她纠结。暴米花这打遍全球的手机在大卖场一般都有自己的专柜。莫问发现了，拉着方芳走了过去。“你好，我想看看这个新款的暴米花可以吗？”莫问对着暴米花专柜边上的导购问道。“没问题，稍等。”专柜导购从展柜里面拿出了展示机递给莫问。莫问则递给了方芳。“你看看？我是觉得没问题的。”莫问对着方芳说道。李如意在二人身后，有些愠意。“原来是给妹妹买手机啊，你早说嘛，我可以推荐点别的。”李如意心想着自己同学的生意，没道理不拿下。方芳闻声没有开口，从刚才起她就觉得这个女的很烦。面无表情抬头看了李如意一眼，女人之间的面无表情的对视，那就是敌意的体现。“我觉得挺好的。”方芳又看了眼手机出声道。她很满意，新款的暴米花外形很好看，精致小巧，手感很舒适，照相也一级棒。“顶配的胭脂粉还有吗？我同学刚说低配版的己经卖断货了。”莫问说到同学两个字，把目光投向了李如意。“还有的，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去取货。”专柜姐姐笑语盈盈，生意看上去成了。暴米花给的提成很高，而且暴米花本身价格也够高。“再拿一台启明星配色，都要顶配版！”莫问淡然道。“好的，请稍等。”李如意在一边皱起了眉头，她觉得有被冒犯到。莫问和方芳在一边，轮着体验手机，根本不看李如意。“您好，二位需要办电话卡吗？可以给你们更优惠的套餐哦。”专柜小姐姐取来手机。“不用，在哪付款？”手机卡在莫问眼里只有坑人和更坑人的套餐。“启明星8599、胭脂粉7699一共16298，可以给二位抹个大零，16000现金刷卡还是手机支付？”“刷卡吧。”方芳抢先出声。李如意内心：“吃软饭是吧？还说什么是你妹妹，你是他情哥哥吧。”李如意对莫问这种软饭行为嗤之以鼻，但对于莫问能吃上软饭又有点小羡慕。“手机支付吧。”莫问首接出示付款码，按下了方芳拿着卡的手。“我扫你。”导购拿着移动设备扫了莫问的付款码，扣款成功。方芳和莫问一同看向了李如意。李如意感觉脸上火热，有点无地自容，没想倒是小看了莫问。“这钱肯定是捡来的，早晚被失主报警找回去。”李如意在心里安慰自己。嗞—嗞——扫码机吐着长长的小票，打完小票的同时，柜员小姐姐也手写完了发票，一并递给莫问。“可以了吗？”“可以了，您可以随时离开，如果还有什么需求，我很乐意延长上班时间。”柜员小姐姐很是开心。“好的，谢谢。”莫问潇洒回头。“哦，对了，这笔交易能算在我同学头上吗？”莫问说着对着导购眨了眨眼，导购哑然一笑。然后莫问很诚恳地看向了李如意，带着方芳离开了卖场。李如意怒火中烧，脸色铁青。交易？那肯定不能算在李如意头上。毕竟，那可是暴米花的专柜，李如意一个暑假工，还没资格负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