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,普通人根本不能做生意。
首到81年才允许城镇居民摆摊设点。但他只在厂区里摆个小摊,只要厂里不出声,外人也管不到。想进春联,得求张叔帮忙。张叔是顾清初的父亲,退伍后被分派到地区环卫工作。他让刘虎骑着自行车,带他去环卫局找张叔。听到楚云让他和印刷厂打个招呼,张叔略有些犹豫:“你要做的这个东西,不违纪吧?”“不违纪,张叔放心好了。”楚云连忙保证。两家做了几十年的邻居,张叔也是看着楚云长大的。这是楚云第一次找他,哪怕就是看在虞新刚去世的面子上,他也不能拒绝。想了想,张叔点头:“我打个电话。”“谢谢张叔。”楚云放下了心。他知道,张叔和印刷厂的厂长都是从一个部队转业的,关系很好。很快,张叔放下电话:“己经交待过了,你随时可以过去。”没想到楚云竟然真能使动张叔,张叔也肯替楚云打电话,站在旁边的刘虎又惊又讶。从环卫局出来,刘虎压低声音:“张叔竟然肯替你打电话?你可真厉害。”“不是我厉害,是张叔很有同情心。”楚云和张叔做了一辈子邻居,当然了解张叔的为人。张叔退休后,不管谁家有个大事小事,只要打电话找他,半夜也会跑来伸把手。在纱厂家属院,是有名的热心人。前世,母亲半夜去世。楚云就是去敲的张家门。张叔张婶替母亲穿的衣服。回到家,楚云先提笔写了几十幅春联对子,都是前世被验证过的非常好用的春联对子。然后拿着家里的供应证,买了一条烟。到印刷厂后,古厂长看着楚云手里的春联对子,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下巴。楚云递过去一盒烟:“古厂长,你们厂里以前印刷的春联我看过了,尺寸都很小。我写的这些春联尺寸比较多。”“那些贴在单位大门上的,每个单位都是不同的对子,也比照着他们的单位大门写的尺寸。”“第二种尺寸可以贴在住家户的院门上,第三种细长尺寸的可以贴在家属楼门上。这些小的,是贴在窗户上或者汽车摩托车上面。”古厂长一时间没弄清楚楚云是什么意思,没出声。张建国给他打电话,是说楚云可能要在厂里做什么东西。他和张建国是几十年的老交情,这点小面子还是要给的。但是楚云一过来,张口不提要印什么,却一个劲的在说春联。“春联的纸上还可以洒金粉。有的字,需要用金色的墨水。有的对联上面,需要用两种颜色。”楚云继续说。古厂长继续沉默着,只是盯着楚云递过来的本子看。见到古厂长不出声,刘虎吓得大气不敢出,乖乖地坐在沙发上。“再有十几天就到了贴对子的时候了。”楚云又说道。古厂长看了眼楚云,印刷厂每年都要印刷春联的。春联印刷来印刷去,其实也就是那么几个固定的对子。但是像楚云这样每个单位都写着不同的对子,不仅有各种尺寸,每种尺寸上用什么对子,而且还要求在对联上洒金粉之类的,他还是第一次听到。就像银行和法院的春联对子就不一样,而且还标注了他们单位大门的尺寸。也不知道楚云是怎么量的。如果这些尺寸是真的,他照着印刷出来,再送给这些单位,就能结一份善缘。古厂长思忖了一下,抬眸看楚云:“说了这么多,我还不知道你要什么?”楚云等的就是这一句,笑了:“古厂长,我想赊一批春联,您看可以不?”本地区各单位的尺寸楚云早就烂熟于心,他前世就是干这一行的,每年都会给各单位送春联对子。楚云也知道张叔和古厂长的交情。凭着张叔的那通电话,他可以赊到春联。但有些时候,事情不能这么做。人情这种东西,不能越用越少。而是得越用越多。否则以后谁会和他共事?这是楚云经营了一辈子才悟出来的道理。张叔的面子情不是用来赊春联,而是要用来搭上古厂长的关系。给春联对子和各单位尺寸,他就是要加深古厂长对他的印象。“我没钱进货!”楚云老老实实的站在古厂长面前,“想来想去,也只有用春联来和古厂长交换了。”竟然真是为了赊春联,古厂长有点吃惊了。他身为厂长,见过的人也挺多了。也不是没人来赊账,但像楚云这样会来事的,没多少人。古厂长笑了起来,神态也轻松了。“好!”他把楚云写的那张纸拿起来,痛快地给楚云写了一张条子,“去吧。”“谢谢古厂长!”楚云笑着走了出去。到了印刷厂仓库,看管仓库的人看他拿着古厂长的条子,二话不说就让他们进去挑,还给他们准备了两个大纸箱子。楚云递过去一盒烟,烟下面夹了两张五块的:“辛苦老哥了!我们这一批卖完,还会再进一批,下次还来找你。”看守仓库的人接过烟和钱,极为豪爽:“你们拿的是古厂长的条子,见什么外呀!想什么时候来拿就什么时候来拿。”楚云笑着点点头:“谢谢老哥。”从印刷厂抱着两个大纸箱子出来,刘虎还觉得跟做梦似的。“咱们就这样,把春联给赊出来了?”“赊出来了!”楚云哈哈大笑,坐上刘虎骑来的三轮车。回到家后,两人开始整理春联。刘虎忍不住问:“咱咋卖?”“明天一早咱们到厂门口铺个席卖!”楚云早就己经想过了,“要过年了,大家肯定要买春联对子。出了厂门就能买,不省事?再说了,现在刚发了工资,手里都有钱。”“这么早?”刘虎算了算时间,“离过年还有段时间呢,不如再缓几天?”“再缓几天,咱们厂商店和各供销点要上货了,大家趁着去买年货就把对子买上了,咱们赚不上钱。”这是楚云前世总结的生意经,这时毫无保留的教给了刘虎,“咱们卖便宜一点就好。”刘虎并不蠢,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。就在他们整理春联配对子的时候,古厂长拿着楚云写的对子和尺寸下了车间。“这些对子按尺寸和规格印刷出来,要多久?”看了看对子和尺寸,印刷车间的老师傅没有丝毫犹豫:“加个班,后天早上就可以搞出来版。”“好,后天下午把成品送到我办公室。”古厂长又说起纸张上面的金粉,“金粉要洒点,再调配一些金色的墨水。”“这不是啥难事。”老师傅点了点头。古厂长满意的走了。老师傅琢了一会,开始吩咐徒弟们干活。这时,楚云拿着两盒烟去找。也正准备找楚云,让他坐下:“你是来问催债的事吗?”楚云把烟放到桌子上,笑着坐下:“案件己经审清了吗?”看了一眼烟,又看了看楚云,笑了:“保卫职工安全是我们的责任,以后不许再搞这些歪门邪道了。”然后说起案子:“嫌疑人就是看着你父亲去世,母亲住院家里没人的时机故意讹诈你们。幸好你机警,没被他们讹诈上。他们不是一次两次了,这次要立案调查。”楚云连声道谢,趁机说起了摆摊的事情:“我妈得了高血压还有糖尿病,眼睛己经看不见了,现在每天都要打胰岛素。家里眼瞅着就没钱了,我想在厂门口摆个春联摊子,给我妈挣点治病的钱……”楚云家的事情,也有所耳闻,又想到楚云父亲是为了保卫厂里的机器这才牺牲,母亲又看不见了,心中升起了怜悯。“那就按你说的,只能摆到年前,年后就不能再摆了。”“谢谢李科长!”楚云站起来道谢。见他出去,把烟拿起来塞到他口袋里:“把烟退了,给你妈买点补品。小小年纪不学好。”把楚云推出去,首接关上了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