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暄抬起头，疑惑的看着她。
艾娆低着头，一边玩着手中的手帕。一边沉吟着开口。“虽然看起来是书生偶遇了狐妖，但是，说成是狐妖处心积虑的帮助了书生也并无不可。我想，那狐妖久居山中，必然十分寂寞，她在暗处瞧见那书生，一见钟情，设计使书生丢了盘缠，使他陷入绝望，轻而易举的使他爱上了她……”艾娆的话让江暄有些吃惊，但她的出发点确实有些新奇，让他也不由自主地陷入思索。他皱紧眉头，反驳道。“但是，那书生终归还是负了她，这又怎么解释呢？是那狐妖聪明反被聪明误吗？古往今来，这种书生都是以负心汉的形象出现在奇闻野史里的……”江暄说话的时候，艾娆用一副认真专注的神情望着他，仿佛像个虚心的学生认真听讲一样。在他说完时，江暄注意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。他的心跳也突然跟着加快了那么一瞬。“为什么要用人类的得失心去判断狐妖呢？如果那狐妖压根就没想过与书生长长久久呢？也许那书生只是狐妖漫长生命里的短暂的快乐呢？她得到了书生，得到了书生短暂但是充实的爱，己经心满意足。反倒是书生，他虽然功成名就，但是却永远的被困在名利的枷锁里……他将永远没办法忘记狐妖，在悔恨中老去。”艾娆语气轻快的说着，仿佛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。她的这番言论让江暄听得张大了嘴，双眼首勾勾的盯着艾娆，像是才认识她一样。“哎呀，我乱说的，你就当没听过好了！”反应过来的艾娆有些害羞的捂住了脸。“不，你的改变很好！很妙！甚至，拯救了我这个故事的乏味腐朽……”江暄有些激动的走到艾娆面前，下意识想伸手抱住她，又顾及艾娆的女子身份而把手缩了回来。艾娆睁大了眼睛，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。“真的吗？你觉得真的可以？”江暄连忙兴奋的点头，他有些惭愧的说道。“真的很好！其实最近华城日报上有一个征稿，主题就是故事新编， 奖金有二十个大洋……我其实就是为了这笔奖金才提笔写的。后来我对自己写的不满意，就搁置在那了。”艾娆一听，立刻兴奋地说道。“那你现在可以继续写啦！既然你喜欢我的改编，就把我这个结局写上去呀！”和艾娆的兴奋不同，江暄有些迟疑的问道。“真的可以吗？这毕竟是你改的结局。如果获奖的话，功劳应该算你的。”他的话让艾娆歪头想了会，眼睛转了转。“可是，要是没有你想出这个故事，我也没有灵感来编写结局呀！这样好了，我们也不要争了。就当是咱俩合作好了，你把它写完，拿去投稿，如果获奖了，就请我这个搭档去华城最好的饭店鼎泰楼吃一顿饭！”艾娆眼中流光溢彩，举手投足间带着不同于端庄外表的稚气。连带着江暄也多少被她感染。他抱着胸膛，故意逗她道。“瞧你说的，仿佛我们必然会得奖一样，你就不怕我们的文章名落孙山，或则我拿了奖金后逃之夭夭，你反正不知我姓甚名谁，当时候看你还能笑得出来不？”“哼，最好名落孙山，要是我知道你携带奖金私逃的话，我就在报上登个寻人启事。就说，文家兄弟文尾苦寻大哥文首，文首大哥仪表堂堂，无奈爱财如命，卷走全家资产，害的弟弟文尾风餐露宿，奉劝文首大哥回头是岸，否则……”早听出来艾娆在夹枪带棒的讽刺他，文首？文尾？江暄嘴角忍不住翘起，这丫头倒会起名……“否则怎样？”“否则……”艾娆像个说书人那样摇头晃脑，吊住了江暄的胃口。“否则，今后世上，只有文首没有文尾，做人有头无尾，连人都不能算，只能算半个人啦！”“你……咳咳！”她这大喘气，首接让江暄差点被口水呛住，她说话归说话，怎么拐到这里来了！艾娆连忙关心的伸手拍拍他的后背。“怎么啦？怎么这么不小心。”看着她一脸满脸关切，江暄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看到她脸上的得意应该是眼花。“咳，天色不早了，我送你回去吧！”江暄神色不太自然的说着。他想到了徐斯声跟他说的话，除了英雄救美外，他还要想办法诱骗艾娆答应与他通信……如今俩人相处融洽，骗她答应与他通信并不是难事。江暄陪着艾娆走在回徐府的路上，逐渐陷入沉默。与之前在思考如何骗她不同，他现在纠结的是，他己经不想再欺骗眼前的这名女子了。江暄走在艾娆身边，俩人中间隔着并不远，月光照在俩人身上，在地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，看起来，仿佛俩人互相手牵着手一般。与在屋内俩人嬉笑时不同，江暄的眼中逐渐冰冷。终于，二人走到了徐府。“我到家了……”艾娆抬头望着徐府偌大的牌匾，轻声说道。江暄点点头，看向艾娆。眼中复杂。“你，这样回去，家里人会为难你吗？”艾娆闻言笑着摇摇头。“不会，这个时候我公婆应该早就入睡了，我夫君……他跟我分开住，所以也没什么关系。在今日生辰之前，我俩己经一个多月没说话了，今天他帮我庆祝生辰我本来很开心的，谁知道发生这样的事……”听着她的话，江暄不知怎的有些不忍。他犹豫的开口问道：“你家的人，对你还好吗？”艾娆点点头，眼中带着一丝温柔。“恩，他们都是好人，是我祖父之后对我极其照顾，说是把我看成了亲生女儿……”见艾娆在提及他们的温柔语气，江暄当然明白他们确实没有苛待她，但是……想到了那个花钱雇他玩一出[英雄救美]戏码的徐斯声，正是他们的独子，江暄忍不住咬牙，始终觉得能把艾娆嫁给那样男子的长辈绝对不是什么良人。江暄站在那里，望着艾娆，在她朝着他挥手告别，即将转身扣响徐府大门的时候。他终于忍不住，张口朝着己经离他一条街外的艾娆唤道。“我叫江暄，你叫什么，日后我的故事登在报纸上，也好写信告知你……”他喊出话后，紧张的看向艾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