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楼的糕点并没有比侯府的好吃,可对于孩子们来说,外头买的就是比家里的香。姨娘们手里有钱也绝不会乱用,都攒着给儿女做聘礼或嫁妆,更知晓孩子长大后,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。
剩下几块糕点,孩子们就商量着带回去,晚上做点心也好,明儿吃也罢,主打一个不浪费。
「去和掌柜说一声,明日一早每样糕点送两份来侯府。」
婆子退下去后,孩子们欢喜万分。
「谢谢母亲。」
「母亲真好。」
花点钱孩子高兴,我也欢喜。
我是个俗人,在欢声笑语中迷失了自己。
我知道迟早要见到老乡,只是没想到她会自己送上门来。
腰如扶风若柳,模样极其妖媚风流,加上她眼角眉梢的媚态。
我想她女扮男装的第一天就应该露馅了。
「侯夫人。」
「你是?」
我看着她,更惊奇她满头珠翠竟没有把脖子压断,承重能力很强。
「夫人不认识,我却是认识夫人的,咯咯咯……」
她笑得有些夸张,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张扬和明媚。
她眼睛很亮,是没有吃过亏、遭过罪的天真和纯粹,以及自信。
不像我,为了适应这个时代,不露馅被当成妖怪处死,早已经变得沉寂。
我劝不了她,也帮不了她,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一步把自己作死。
最终香消玉殒。
不知道是魂飞魄散,还是回到我们那个平和时代。
瑾瑜从马车内伸出头,发狠地瞪着她,娇娇地朝我喊:「母亲,我们要走了。」
我朝她微微颔首。
她又道:「夫人,我叫李皎月,我们还会再见的。」
皎皎云中月,是个好名字。
我微微颔首,上马车后,瑾瑜立即靠我怀着,咬牙切齿道:「母亲,她就是那个……父亲养在外头的外室吗?」
我点点瑾瑜鼻子。
妙书那些话,她还是听进去了。
「你父亲自有分寸。」
「可是他让您受委屈了,这人也好生可恨,竟敢来污您的眼。」
我打断瑾瑜未尽之话:「咱不说这些。」
再说下去怕是要牵扯到侯府的那些个姨娘,闹出矛盾来。
姨娘们都不是省油的灯,八百个心眼,若真又蠢又笨,也不可能顺利成为姨娘,还生下孩子。
逐一击破不是难事,若她们都心生怨恨来对付我,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。
我从不觉得自己比她们厉害或聪明,唯一幸运的是,我嫁人做了正妻。
回到侯府,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很快来到主院,说老夫人病了,要我过去瞧瞧。
言下之意,便是要我去伺疾。
「母亲……」瑾瑜拉着我的手,满目担忧。
连孩子都知道老夫人不安好心,没憋好屁,我岂会不知。
我拍拍她的手,示意她安心。
连个老虔婆都收拾不了,我还做什么侯府主母。
恭恭敬敬地请安后嘘寒问暖。
「夫人,老夫人的药好了,您喂老夫人喝药吧。」
我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药,看向管事嬷嬷:「你端来给我。」
管事嬷嬷眉头微蹙,快速看一眼老夫人,犹豫片刻才去端药碗。
我等她把药碗端上手才漫不经心说道:「你可千万要把药碗端稳,别摔地上,或泼我身上。」
言下之意很明显,今儿这碗她可得好好端着。
摔了泼了,她这顿教训少不了。
药碗滚烫,跟着老夫人养尊处优的老婆子能坚持住才怪,不过两吸之间,她就叫着丢了碗。
「啊,烫烫烫……」
我怒喝出声:「来人,把这谋害主子的老刁奴拉下去,打十大板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