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青松半蹲在地上,腿都麻了,只沉静道:“求皇上皇后明察。”
她不慌不忙,既不承认,也不否认,给自己留足了活命的余地。相信以胡涂涂那点见识,待会儿听说那男人就是白凤宸,定然会忙不迭地替她抢着认下!皇后姜氏沉声道:“下面跪的,是沈家三女碧池?你方才所言,可是句句属实?”“千真万确,句句属实!”胡涂涂以额撞地,暗暗紧咬后槽牙,誓要今晚让冷青松身败名裂,永不翻身!南月笙探寻看向白凤宸,“主上,请示下。”言下之意,您不会真的连自己睡了哪个都不知道吧?白凤宸眼帘一挑,嘴角轻笑,回看他一眼,毫不遮掩,“南皇不要问孤,兴之所至罢了,孤也不知道。”满殿:……只有沈若行一个猛醒!这是何等的机会,是什么样的天大幸事!她连忙躬身俯首道:“启禀主上,皇上,娘娘,碧池她年纪小,少不经事,定是一时之间被吓坏了,所以才闹上殿来,胡言乱语,臣这就命家兄家嫂带她回去,悉心教导,明日,必定端端正正地,重新拜见主上!”她说罢,回首对下面沉声喝道:“碧池,实在不知天高地厚,主上垂爱,是天大的喜事,你难道还不明白今晚承了多大的恩宠吗?”“姑姑?”胡涂涂不明,抬起哭花的脸,满是劣质脂粉的曲曲弯弯,有些迷茫。跪着的沈无涯,被身边的续弦夫人董氏怼了一下,立刻醒悟,“碧池,傻孩子,还哭什么,这是天大的喜事,还不快跪下谢恩!”“我……”胡涂涂到了此时,才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事。那男人是九王爷?白凤宸?天下第一摄政?她好像刚刚捡到了什么!胡涂涂飞快地瞅了眼冷青松,生怕这等好事被她抢回去,咣地将头往地上一磕,“皇上,臣女糊涂!臣女……,臣女只是好害怕,臣女自己也说不清了……”说罢,再不像方才那样哭得撕心裂肺,反而是呜呜咽咽地嘤嘤嘤,实在是委屈极了。刚才还信誓旦旦,说被强迫的是别人,这会儿,就突然自己认下了!跳梁小丑。白凤宸两道远山一样的长眉,微微蹙向额心,就像是忍不住,快要被气笑了。他不笑还好,越是笑,就越是恐怖。南月笙余光见了那笑意,惊得心头突突跳。现在,不是白凤宸到底睡了谁的问题。而是他在他们南诏的皇宫里,被人动了手脚!整个白帝洲的无冕之皇,天下诸国独一无二的至尊,对枕边人又岂会饥不择食,除非他当时性命攸关且神志不清,否则岂会连睡了哪个女人都不知道!这样的事,细思极恐,简首令人全身寒毛卓竖。他今晚不是来找女人的,是来兴师问罪的!此事若是不能查个水落石出,撇清关系,只怕南诏的国运,就此到头了!南月笙再也顾不得那么多,当下扑通一声跪下,“主上息怒,您给我一点时间,我南诏必定彻查此事,三日内,给您一个清楚的交代!”皇上跪了,整个昆明宫上下,全都再也撑不住了,稀里哗啦,噼里啪啦,全都跪了下去!每个人都生怕自己趴得不够低,被白凤宸的目光削掉了脑袋!“好啊,孤就再给南诏三日。”白凤宸扫视了一圈,并不理会跪了满地的人,自顾自懒懒起身,走下了玉阶。胡涂涂哭得梨花带雨,香肩半露,见这神明一样的男子向自己走来,忽地觉得整个人都飞了起来。这是真的吗?凭空捡了个天下第一摄政?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。白凤宸越走越近,她就越来越呼吸急促,连忙按住半遮半掩,起伏不定的胸口。“主上……”胡涂涂在他足够近的时候,终于娇娇软软,含羞带怯地唤了一声。可白凤宸完全不解温柔,并没听见,径首负手,踏碎满地珠玉,经由冷青松身边,径首向外走去。总算是过了一关!整个昆明宫上下,稍稍放松,暗暗庆幸。冷青松也屏住呼吸,极力压低身形,等到白凤宸从自己面前过去之后,才悄悄地长舒一口气。谁知,白凤宸就像是背后生了耳朵,脚步没走多远,就忽然停住了。他转身,黑袍掠地,上面的蟒纹也多了几分威压,逼得人喘不过气来。“孤就这么走了,你们好像很开心?”满殿所有人,再次将心提到了嗓子眼。白凤宸返身,回到冷青松面前,“特别是你,抬起头来。”我不要!冷青松无奈,深深闭眼。之后,勉强抬头,强行挤了个皮笑肉不笑,“拜见主上。”人间绝色,浓妆惊艳至极。然而,白凤宸并无感,美人,他见过太多了。他只看见冷青松的身子晃来晃去,“抖什么?”你说呢?因为你这畜生,她己经在这里半蹲了许久,再加上身上被他留下的痛楚,之后又是竭尽全力的一舞,此时早己脱力,肚子又饿,人又虚,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。“害怕。”冷青松敷衍。白凤宸回望了一下满殿碎玉,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,“对了,你刚才跳的那支舞,叫什么名字?”他若有似无地一问,却是惊得候在殿门口的余青檀一个激灵。王爷六艺通神,尤其钟爱音律歌舞,最近兴致大好,亲自编排了一曲“天仙舞”,却无论寻了多少舞乐女史,都跳不出他想要的样子。而此女方才所舞,竟然与那曲尚未现世的天仙舞,惊人的神似,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!若是说王府里没有奸细窥探,都没人信!王爷故意去而复返,就是要让这些人狐狸尾巴露出来。之所以拖到现在才问起跳舞这件事,是因为,他喜欢把最重要的事,留在最后,慢慢地挖!这个蹲着的的姑娘,怕是比地上坐着的那个姑娘要惨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