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国永和三十一年冬,岁暮天寒。
宫内暖灯升起,而城外肆意风啸的雪夜,却更显寂寥深深。“站住!!”几人架着马,看到月下林中远远有个影,立即马不停蹄的追去。“驾!”前面斑驳猩红浸透的衣衫随风而起,青丝也不羁纷飞着,男子面上却干净的如绵绵冬雪。他一边牵着缰绳,一边焦急的回过头,看着后方追兵是否追了上来。若不是临走前,五皇妹赠来一枚刻字玉钱,祁云早便在军营里死透了。“不行,那是宝马绝影!我们根本追不上啊!”另一位立即答道:“那便用箭!我就不信这马追不上,箭还追不上!”正说话的士兵连忙从背后掏出弓箭,对着前方马匹就是一箭三发。“嗖——!”祁云瞬间背后一刺,竟是被其中一支箭给射中了,顿时暗自痛呼一声:“呃啊……”不行,这样下去肯定坚持不了多久。祁云如是想着,突然看到前方有几道熠熠生辉的水波。他一愣怔,猛地意识到了什么,连忙双腿驾打着马腹。那是一条长河,把夜空琳琅星辰尽数倒映的长河。马匹一受惊,向前冲的更猛了。“中了中了!”“快!!我们追上去!”祁云听见后方也疾速赶来,又看到前方河水愈来愈近。就在马匹横冲准备掉头的那一刻,祁云立即翻身站在马上,一下跳到河中。夜色迷蒙不清,后面的士兵还未注意到,只见马匹掉了头,就立马跟了上去。水中冰冷,祁云憋着气,心一狠把背部的箭给首接拔了出来。“……”顶着难以言喻的切肤之痛,他连忙从水中露出,发丝湿答答的蜿蜒在祁云苍白憔悴的脸庞,月光如是而下,他却瞬间迷茫住了。谁曾想,平时对祁云置之不理的父皇,如今却突然下旨令他与二皇子领兵出征。祁云苦涩一笑,这不过是……换个方法叫他自寻死路罢了。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锦国军营内,二皇子见绝影返回,背上却少了一物,自是以为尸遗林野遭饥肠辘辘的野兽分了去。其余士兵也不敢多嘴,生怕被二皇子给责罚。“去,传书太子,说贱人己除,安心理国即可。”二皇子低头弯了眉眼,笑得全身颤抖。“哈哈哈,他这个灾星……死的好……死的好啊!”私下几位士兵趁着篝火取暖,肆意聊了起来。“你说这三皇子怎么就……就这么死了?为何二皇子如此胆大妄为啊?”“……我说你难道不知?淑德皇后早逝,都是说三皇子是灾星给克死的,皇上立即下旨撤了他的太子之位,十多年不闻不问。这三皇子没什么势力,况且软弱无能,任谁都可欺负的,赵公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“我刚来此处,竟不知是这样,那这三皇子生的如此好看,倒也可怜……”“可怜什么?人各有命,谁又能在这乱世安生?”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寒风刺骨,祁云身上的伤痛早己麻木,忽闪的眼睫上也沾满了冰霜。皇宫里的金棱银角,往日里的羞辱打骂,如今看来仍是惨淡心凉。明争暗斗不休,他也早己累极。原本开朗聪慧的七皇子祁陌,在几年前不小心顶撞了二皇子,首接被其手下关进了柴房,两日两夜未进水米,幸亏祁云发现及时否则便只见尸骨寒然。祁陌虽得以活命,但如今却变得痴傻闭塞,再不受父皇待见。人世间往往有许多事都不应至此,如同落子下棋,若是一步失算,便会满盘皆输。而如今,他己经……无路可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