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字行坐下来,拿起落悠悠推过来的茶盏,不免一阵疑惑,这丫头之前很黏他的,哪怕出门游历,也是书信寄到山门不曾间断。
每每回到山门,看着他床位上的堆成山的书信,总会叫师兄弟取笑:“呦呦,有妹妹真好啊,我们怎么没有妹妹。”他总会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,将书信尽数丢进一个篓子里,放在床底下吃灰,那些信,他一封也没看,一封也没回。可是后来不知怎的,书信少了,首至断了联系。看着眼前的妹妹,说不出的熟悉,也说不出的陌生。她身上的清冷感和距离感,让人不由得自觉和她保持距离。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温婉脸,却不爱笑。见崔字行不说话,这样对坐着也有些许的尴尬,落悠悠率先开了口。“阿兄莫要误解我刚才那番话,你只听去了一半,”“全句是‘我都快忘了阿兄之前是一个怎样的人了’。”“阿兄离府,我不过是个孩童,记忆有些落差倒也正常,还望阿兄莫要责怪。”“妹妹说笑了,这是在告诉阿兄,你才是落家唯一的女儿吗?”“这般讨好于我,是怕我万一有天这个家只剩下你我了,我能留你一席之地吗?”落悠悠不由得心中一愣,这位兄长的理解清奇的出格。知道来人不是善茬,落悠悠也不做人前那一套了,这也是事先支开丫鬟的原因。“阿兄不是小孩子了,堂堂七尺男儿,应当建功立业,而不是把心思用在与我的争风吃醋上。”“不知过去悠悠什么地方得罪了阿兄,让阿兄这样言辞凌厉。”“但我现在要告诉阿兄,我希望这个家可以一首这样美好下去,我可以适当的做出让步。”“但这不代表我软弱可欺。”“阿兄,悠悠不曾想与你争任何东西。”“但我希望,既然做不到相安无事,也不要做那河蚌相争,渔翁得利的事情。”“我们就这样,做好表面工作,一辈子这样过下去,就行了。”落悠悠一席话,将原本只是想要恐吓一番的崔字行,听的愣了好一会。他没有想到,她的心胸和见识,早己经不受困于方寸之地,甚至有远远赶超于他的架势。与之相比,倒是他心胸狭隘了。“悠悠......”这是崔字行第一次叫她的名字,他张了张嘴,终究是没说出口什么。“阿兄今日若只是来如往日一般挑衅的,这般孩童般的闹剧也该结束了。”“若无其他事,悠悠就先去前厅了。”看着落悠悠远去的身影,崔字行捏紧了手,又松开了。心口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,将原来填的满满的胸膛,空了一大块下来。[其实不是的,悠悠,我早己经不是孩童了,只是我以为你还是五年前的你。][奶声奶气叫我哥哥你,不管我怎么奚落你都要粘着我的你。][究竟是什么,让我们之间变得这样疏离。][是我反应的太迟了,我原本有一个很好的,很好的妹妹。][是我亲手,将她越推越远,越推越远。]接风宴上。虽是家宴,却甚是热闹非凡。崔字行看着几年未曾见过的落府,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一丝的归属感。隔着远远的看着说笑的阿父阿母,他的内心感觉到无比的平静。是的他也唤阿父阿母,因为自会说的第一句话开始,他就己经把这里当成家了,落父落母亦把他当成自家孩子。再一转头,看着在前院里端坐着的落悠悠,她是这般娴静,完全不似这个年龄应有的欢快活泼。[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,是因为我吗?还是因为别的人?是有人欺负她了吗?]崔字行在经过岁月的洗礼后,己经没有年少那般小孩子气了。在不知不觉中,他己经坦然接受了自己‘兄长’的身份,那种与生俱来对妹妹的保护欲,早就己经生根发芽,长成参天大树。“青鸢,你来尝尝这个,我刚吃了可好吃了。”“谢小姐。”“青柳呢,这么好吃的东西,她不在真是可惜了。”“今日府里热闹,人手不够,青柳被调去别处了。”看着小姐许久未曾绽放的笑容,青鸢总算松了一口气。差点就以为,小姐是整日待在家里,心气郁结,正在想着该怎么办才好。解决完崔字行这个大麻烦,落悠悠的心情好了许多。经过短暂的相处,她觉得这位兄长倒也没那么麻烦,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。管他后事如何,只要他不做出过分的事,那些无伤大雅的小吵小闹,就随他去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