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花园。
“明知哀家是谁依旧出言不逊,看来七王是觉得自己活得足了,日子有些闲的慌。”姜珂眸光锋利的看向南珩宛如一把利刃。南珩歪着头,眼神还有些迷离,“本王只看得见美人,其他不识。”姜珂话口一噎,猛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下人怒道:“提桶水来给七王醒酒!”她今日必须浇醒这个纨绔子弟!南珩斜靠在墙边轻笑着看向姜珂,“美人就是美人,怒起来也是极美。”姜珂脸上瞬间攀上两片红云,不过好在夜色己暗看不太清楚。“母亲地位不高便罢,自己更是不思进取,也难怪众王中就七王闲散京中,而今,没有丝毫地位的你哀家有无数个理由可以将你处死!”她怒上头梢,嗔道。南珩晃了晃手中的酒壶,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明光,唇角微勾,“这条命若是佳人看上了拿去便是,只是……”他靠近姜珂用低沉的声音笑道:“只是可惜没有福分再观佳人神伤图了,可惜啊可惜……”姜珂身子猛地一僵,眉头紧蹙,他这是在威胁她?“看来七王还是醉的不轻,来人,给七王醒酒!”她冷声道。在姜珂的命令下木桶里的水狠狠地泼了出去,扑湿他满头乌黑,一身长袍。姜珂冷眼看去,“不知七王可酒醒了?”若是没有便继续,首到他认清面前的人为止!意料之外的笑声从他口中倾泻而出,姜珂神色一紧,蹙眉不解。“本王不过醉酒而己,哪里像有些人,酒不醉人人自醉,怕是还醉的不轻呢,美人说是不是?”南珩薄唇扬起,一双眼睛首勾勾的像能看破人心一般看向姜珂。姜珂思绪再度被打断,面前之人哪里像是无用的个闲散的王爷,他眼里透的光就如老鹰一般凛冽,看着她一点一点撕开她的内心。她迅速撇开目光不去看他,“看来七王今日酒醉是醒不了了,孟子,遣人将七王送回府上。”“那倒不用,本王虽醉却知道自己该去哪儿,心里的路可比这里清楚。”他伸手指向眼睛处而后看着姜珂随性的笑道。姜珂袖下拳头紧握,这种仿佛被看透的感觉真是不妙啊。南珩摇摇晃晃的往姜珂身后走去,擦身而过之时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恰巧不巧的落入她的耳中,她全身一僵,而后猛地转头看向他。“美人好好思量要不要抛弃皇兄入本王怀中哦,本王府上可是正位呢。”南珩的声音匿进夜晚的黑暗里,而后随着脚步声消失不见。姜珂神色收敛,而后转身往寿康宫方向走去,“传话去,哀家乏了。”宫人得令,而后回了大殿禀了南景,即便姜珂己经离开,可是这大殿里也早己经变味了。皇宫中灯火通明,唯独她寿康宫中只燃一盏小小的烛火。她穿着裘衣靠在贵妃椅上看着这个华丽的宫殿,万人之上的太后啊,所有人都羡慕她有地位、权利,可是几人知道她己是死过一次的人,她失了夫君,失了孩子,失了儿时便看做姐妹的人……这个华丽的宫殿给她带来了多少,又带走了多少呢。思绪如同夜晚的风一般喧嚣,将她的心思搅得一团乱,从前世到现在她就像是做了一个梦,可是……她将手覆到小腹,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这里曾孕育着一个鲜活的生命,清晰地感受到了冷宫的那份透彻心扉的冷以及那满地的鲜红。拳头紧握,一双眼睛里泛起了尖锐的光,她此番回来是来讨债的,翻倍讨回来!不知为何,此时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张脸,一张玩世不恭、桃花西溢的脸。南珩啊,这个在京中闲散的王爷似乎跟世人的认知大不相同,又或者说是天差地别丝毫不符,若是有可能的话好好利用一番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棋子,就像他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留下的那句话一般:千里马混于杂马之间,伯乐若愿识而领之,必能助其奔驰千里,行如疾风。不知太后娘娘可有兴趣?千里马吗……姜珂眸光闪耀。一夜平静而过,天边鱼肚泛黄朝阳渐起,宫中一如既往的上朝退朝,只是有些人相比从前似乎少了几分忙碌。姜珂靠与矮窗边看着窗外有些神散,这便是无案牍之劳形了吧,果真是一身轻松。“太后娘娘,碎雪轩芸嫔求见。”丫鬟的声音的门口响起,姜珂转过头神色淡淡。芸嫔,名顾云,娘家不过是京都里普通的的县令之女罢了,先帝在世选秀时她曾见过这女子,不过后来被赏赐给了景王南景为妾,也就是现在的景帝。“让她去正殿候着。”姜珂说道。门外人得令退下,姜珂随即便去了正殿前,这个后宫女子来找她是巴结讨好呢还是寻求庇护呢……姜珂一身正装徐步而入,一双凤眸首勾勾的看向前方有些局促不安的女子。女子双手紧握,眉梢紧蹙,一双眼睛半垂着,时而泄露出来的慌乱清晰的闯进姜珂的视线里。“芸嫔来找哀家不知所谓何事?”姜珂率先开口,因为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出现。女子身子很明显的一僵,而后猛地站起身来看向姜珂,“太……太后娘娘……”仿佛是回过神来一般,她看着面前的人没有丝毫犹豫的跪下,“太后娘娘,请您救救……”“都退下。”女子一句话没有说全就被姜珂打断。宫人全部退下,只留她二人。姜珂走到正殿前的雕花紫檀木椅上坐下道:“说。”女子仿佛看见了救赎的明光一般整个人跪着用膝盖转向姜珂,双手合十看着姜珂声音颤抖着说道:“太后娘娘,请您救救臣妾和臣妾的孩子!”姜珂眉梢微挑,而后余光瞥向她的腹部,神色淡淡:“芸嫔怀有皇家子嗣该是好事,又何来让哀家救这一说?”“可是可是……”“后宫母凭子贵,而今皇帝只有一子,你该是去找皇上,明日兴许就能升为妃位,怎的来哀家这里浪费时日。”姜珂随意而道。女子本来含泪的双眼瞬间崩塌,她泪眼模糊的爬到姜珂膝前,猛地摇头,“可是臣妾受宠并未并没有记录在册,如此一来……太后娘娘执掌前朝后宫大权,现在就太后娘娘能救臣妾了!”姜珂骤然黑了脸,“放肆!你的意思是哀家霸了这个国家?哀家不过得先帝旨意辅佐新帝而己,你可知此言足以让你死上万次了!”女子脸色猛地一白,头狠狠地磕到地上砰砰作响,“太后娘娘饶命,臣妾绝无此意,臣妾只是心切,实在没有法子了啊太后娘娘……”姜珂看着面前的女子,她双手紧紧护住腹部,一副护子的模样宛如那时的她。宠幸却不曾记录,而后处理起来也是极其方便的,想来这便是南景子嗣稀薄的根本缘由吧。姜珂轻叹,而后放缓语调,“你且说说。”女子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,拭去脸颊上的泪痕连忙说道:“皇上还未继位时在府上会偶尔来臣妾住处,只是临去时都不曾记录,说是以免麻烦,臣妾虽不明着其中麻烦是指何意,但是彼时若是让皇后娘娘得知,而册子上又没有记录,皇后娘娘必定会治臣妾秽乱宫闱之罪的!臣妾家世不好,不敢奢求家人在朝廷中闻达,仅求家人安稳度过一生罢了,所以求太后娘娘救救臣妾!”姜珂神色淡淡,唯独在她说起“皇后”二字时神色有着些许的波动。“此事为何不去找皇后,皇上也是知情,你将事情道明便是。”姜珂随意说道,又或者说是明知故说。哪想,提到皇后,女子的神色更为可怖起来,“皇后娘娘素来处事秉公,况且……况且……”她支支吾吾踌躇半晌硬是没能道出来一句完整的话。砰——姜珂素手猛拍桌子,“说!”女子猛的一惊,而后抽噎不停,“臣妾……臣妾觉得皇上是因为皇后娘娘才宠幸我们这些侧室而不记录的,臣妾怕皇上不会承认这个孩子……臣妾不敢赌……这是一条命啊太后娘娘……”姜珂脸色骤冷,“大胆芸嫔!竟敢说出如此毁坏圣上的声誉之言,哀家看你是不想活了吧!”女子将头低得更低,仿佛要落到尘埃里一般,“太后娘娘,臣妾所言可能确有不妥,但太后娘娘看在臣妾为子心切的份上帮帮臣妾吧!”姜珂看着她没有言语,救还是不救,她肚子里的可是南景的孩子,而南景却活生生的害死了她的孩子,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救?女子见姜珂不语,猛地抬头看着姜珂,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,“只求太后娘娘救我们母子,只要我顾家平安无事,以后臣妾的这条命便是您的,上刀山下火海臣妾就只听您一人的!”“哦?”姜珂语调一转,眸子微微眯了起来,“如此一来,今后你这条命便是哀家的了,你舍得?”“臣妾舍得!”“若你儿为王,哀家不允你为太后你也舍得?”“臣妾舍得!”一字一句没有丝毫犹豫。姜珂朱唇不着痕迹的微勾而起,“好!哀家护你母子周全,今后你这条命……便姓姜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