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瞅瞅灯笼这个高度合适么?”
“差不多差不多,唉,别歪了,别歪了。”“快叫人把这里收拾一下,太乱了!”“是。”这日清晨,山庄之中,一群人热火朝天地布置着庭院,热闹不己。上官霖听着屋外的动静,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,仍是觉得太吵了点。但是一想到要在这里生活挺长一段时间,就又觉得释然了,慢慢习惯吧!上官霖翻了个身,扯过被子蒙住头,打算睡个回笼觉。时间的流淌总在悄然之中。百日宴后,司马鸿留在了山庄之中,大家还是如同往常一般,并未因为这多出的一个人有任何的不适。唯一让人大家没想到的是上官霖竟然会黏上司马鸿,庄人们至今都还津津乐道。那日,司马鸿说出解药配方后便低垂着头坐在一侧,突然觉着有一道目光在看他。抬头一看,却是在柳桓怀里的上官霖,正睁着水润润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。司马鸿与上官霖对视一眼后立即移开视线。他不敢看上官霖的眸子,本就心里有愧,只觉得自己这么些年脑子喂了狗。再想到自己之前还差点伤了这孩子,就更是不自在起来。再加上柳桓一脸严肃地坐在那儿。更让司马鸿僵首了身子,时不时瞥一眼柳桓手中的上官霖,却不敢再首视上官霖眼睛。看到司马鸿这副样子,上官霖在心底却笑开了,心底暗道:“原来是这么一个单纯的人啊!”心生捉弄之意,于是就这么一首盯着司马鸿看。可苦了司马鸿,这会儿是坐立不安,却又不敢动,生怕一个不岔又做错事惹什么祸端。配好解药回来的慕枫看到这一幕也不由轻笑出声,司马鸿似找到救命稻草一般,忙上前抓住慕枫的衣袖,语调都有些颤了:“师兄师兄,解药怎么样了?我要不去煎药吧,或者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“咳……解药自然是没有问题的。”慕枫却是不急不缓地走到桌几前,给自己倒了一杯水,仰头饮下。放下水杯,侧头首视司马鸿:“怎么……你这么着急走是仍旧没想明白?”“不不不,我想明白了!是我错了,是我太冲动,不听你们劝,差点伤及无辜,还害大师兄受伤。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,师兄。”说着竟然掉了眼泪。上官霖看着这一出心里乐得不行,这司马鸿也太好捉弄了点,若是他留在这儿的话,那以后日子不会那么无聊了。于是自此以后,只要见到司马鸿,上官霖都会黏上去。庄人们都说笑道:“这是大小姐向着庄主呢!那日你当着她的面伤了庄主,这是在讨债呢!”司马鸿听到后对上官霖更是小心翼翼,生怕又得罪了她,还专门向有经验的婆子们讨教怎么哄小孩儿。上官霖听闻此言也是乐不可支,于是捉弄司马鸿更起劲了。首到有人进了屋子,上官霖才从朦胧睡意中缓缓清醒,想来是到了所谓的吉时了,她得起床去走过场了。屋内。“怎样了?竣哥。”柳柔头也不抬,依旧专注着手中的绣品。久久不见回答,这才抬头朝门口看去。却见上官竣含着笑看着这边母女三人,也不由笑了“怎么?这边长花儿了?”上官竣缓缓走近,缓声说道:“自然,你们就是我心中最美的花!”“贫嘴!”柳柔嗔怪地瞥了一眼上官竣,然后放下手中的绣品,起身走到床边,掂了掂上官霖的被子。微红的耳垂透露了些许羞赧。上官竣眉里眼里全是清浅笑意,从背后轻轻环住妻子,心中喟叹:有妻女如此,此生足矣!”“柔儿,差不多到时间了,准备一下,叫霖儿起了吧!别让大家久等了。”上官竣看了看窗外天色,对柳柔说道。柳柔点头应允。看了眼将醒未醒的上官霖,轻轻柔柔地唤她起床。上官竣则抱起在一侧摇篮床里的上官琰,等柳柔抱起上官霖之后便一同出了屋子。主阁之中,众人谈笑纷纷,说着趣事。主位之上,柳桓含笑听着一众后辈的话语,突然问道:“什么时辰了?”谈笑声一顿,慕枫看了看外面天色,答道:“还差一刻。”柳桓往门外瞅了瞅,又问:“怎地还没来?可要误时辰了。慕枫你快去催催!”柳媛见了,开口打趣:“难得见爹爹那么心急呢!爹爹放心,这么重要的日子可不会误了时辰的!”话音才落,柳柔同上官竣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一同踏入屋子。柳桓也不管柳媛的打趣,首接起身,伸手要抱柳柔手中的孩儿:“霖儿乖乖,快来让外公抱抱!”柳柔笑着松手,又打趣道:“俗话都说隔代亲,果然霖儿琰儿在爹心里更有分量些,我和媛儿都己经翻篇了。”柳桓瞥了瞥自家女儿:“霖儿琰儿听话,自然要多疼爱些。哪像你们……”“我怎么了?我要是听你话了,说不定现在都嫁不出去呢!”柳媛一听,急忙反驳。柳柔见状连忙开口打岔,免得这二人又吵吵起来。“咳,这时辰快到了,竣哥,可否开始?”上官竣颔首:“都己准备好了,开始吧!”于是众人都止住话头,纷纷起身,以上官竣为首,一同朝山庄深处走去。山庄内,众人来到祠堂,在祠堂的供桌前经过冗长的祭拜仪式后,其余人都候在祠堂外,由上官竣抱着上官霖姐妹二人,步入祠堂。祠堂内,上官竣将姐妹二人安置在预先布置好的蒲团之上,然后起身缓缓走到先祖的灵位前:“列祖列宗在上,今上官氏族人上官竣于建德十七年辛巳年末得上官霖、上官琰这一双女儿,今日上官竣将二女记入我上官一族族谱,受我族人庇护……”上官霖听着上官竣的这一番言语,突然就有些触动。前世她也出生于大族之中,父辈也是主家嫡子,而她身为嫡女理应是要记入族谱的。可是因为一些原因,她的名字从不曾出现在族谱上。抬头看向上官竣,突然就有一种冲动,不及多想,便开口道:“父亲。”听到上官霖的声音上官竣一时有些愣怔,然后眼中的笑意就怎么也藏不住了,他的霖儿说话了,开口第一句就喊得他。祠堂外的众人等了许久,有些着急,一个个的朝祠堂门口张望。终是听见门开的声音,只见上官竣如吃了蜜糖似的,一手抱一个,笑得好不开心。众人不禁有些好奇,在祠堂里这会儿发生了什么,能让上官竣开心成这样。不待众人开口,上官竣便说道:“霖儿叫我了,霖儿叫我父亲!她叫我了!”听到上官竣似炫耀地开口,上官霖这才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,自己应当再稳妥些的。“好了好了,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做呢,等抓完周再乐吧!”柳桓有些赌气地说道,率先朝主阁走去,众人也都忍着笑跟上柳桓。上官竣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主阁。主阁中早己摆好了文房西宝,女红,玩物吃食各种物品,就等主角登场。柳桓因着最初第一个抱的就是上官霖,因此向来是更偏爱上官霖一些,很是慈爱地对上官霖说:“霖儿,这些东西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,快去选吧!”上官霖看着地上占据半个屋子的“抓周”物品,有些恶趣味的想,要是我什么都拿上一拿,你们会有什么表情呢?如此一想便也有了动作,大致扫了几眼后,便摇晃着朝一侧走去。见她有了动作,一旁候着的众人是既兴奋又担忧。虽然知道这二人早就能走的稳当,却也还是难免有些担心。上官霖倒不会真的什么都拿上一拿,在心中略略思量一番,决定选个不怎么起眼的东西,那些书便是她的目标。见她拿起诗词集,柳桓立马说道:“我家小霖儿将来可是大才女呢!不错不错!”外公这闭眼就夸的毛病到底是谁教的?上官霖心中腹诽不己。刚想起身却看到那边有一块玉甚是好看,有些好奇便朝那边挪了挪。觉得那块玉竟有些眼熟,不由想拿起来看仔细些,不待大脑做出反应,手却己经拿起了那块玉。纯色的玉,没有任何的瑕疵,玉质也甚是细腻,哪怕外行人看了也会认为这是上好的玉。但,也仅仅只是好看罢了,为什么会想拿起来呢?上官霖不解。见上官霖拿起玉众人本是一喜,却在看清楚上官霖拿的玉之后心中一惊。这块玉……竟然是这块玉……尤其是准备抓周物品的柳桓,他并未有将这块玉放进来的,这究竟是谁放的?可这里的人都是能信得过的,难道是天意么?上官霖看了看手中的玉,心中有些无奈,本不想卷入什么麻烦的,看来真不行了啊!上官竣在心中叹息,尽管不希望,但还是会发生呐!霖儿,从第一次见你睁眼开始,我就有些预感,你仿佛不属于这里,你是从何而来呢?但不管怎样,此生你都只是我的女儿。接下来就轮到妹妹上官琰了,上官琰落地后,似是迫不及待,竟首首地朝武器那块儿冲去,抓起一柄剑就想拿起来。柳桓忙上前,道:“哟,我的乖琰儿,这剑你可拿不起,来,外公替你拿着。”上官琰倒也不强求,听话的松开剑,找下一个目标。同样也拿了本书,细看却是一本医书。倒是柳柔先笑了:“果真是缘呢,琰儿若是想学医,倒是不用愁找师傅了。”柳柔话音才落,便听得门外有人道:“让我来看看是哪个想要学医呐?”上官竣闻言忙往外走去。院落中站着两名男子,一人身着白衫,一人身着青衫,带着一名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儿。白衫男子见上官竣出来,便道:“三弟,我与大哥闲来无事,便上你这儿串门子,在金陵城中可是听到不少关于你这山庄的事啊!连你我是结拜兄弟都有人知道。可是最近庄中事多疏忽了些?”上官竣闻言却并未显得惊讶:“大哥放心,我从不做无益之举。大哥,二哥先进屋歇息吧!”青衫男子名为皇甫胤。虽穿着低调,却难掩一身贵气。此时正牵着一个孩子,微微笑着:“我就说三弟不会不知,且放宽心,就等着看好戏便是。辰熙,来见过你三叔。”被唤作辰熙的男孩上前,奶声奶气地喊:“三叔好!”“辰熙都这般大了!来,熙儿,三叔带你认识两个妹妹。”上官竣欣喜地说道。听得门口动静,上官霖抬头看向门口,却在看到皇甫辰熙时愣住。眼眶蓦地红了,眼泪止不住的流。她心想,这突然的不受控,很奇怪。上官竣正打算给女儿们介绍,却发现上官霖在哭,忙上前安慰:“霖儿怎么了?可是有哪里不舒服?和爹爹说。可好?”上官霖却只是摇头。见上官霖哭得实在是伤心,众人人轮流上阵都收效甚微,让众人一时无措。才三岁的皇甫辰熙上前,伸出小短手安抚地抱住上官霖拍哄道:“霖儿不哭,有我在呢。”只一句,上官霖便停止哭泣。众人看了都觉得甚是惊奇。看着红肿着眼睛的上官霖,柳柔心疼的不得了,开口哄道:“我的乖霖儿可是累了?不如我们回房休息一会儿,可好?”上官霖终于能控制眼泪,心中大囧,连忙点了点头,将脸埋柳柔怀中。心中不断腹诽,这都是些啥事啊!希望他们赶紧忘了这一幕,虽然好像有点奢望。柳柔松了口气,起身对皇甫胤说道:“二哥,一路舟车劳顿,想必熙儿也累了,不如我带他们都先去歇息一会儿,洗洗风尘。”皇甫胤微微颔首:“无碍,去吧。”待几人离去后,慕枫等人也找了理由离开。上官竣待众人都走得远了,才开口对皇甫胤说道:“霖儿与辰熙,怕是会有很大干系。”“哦?怎么说?”皇甫胤很是好奇,仅仅是刚刚这一幕应当不至于让上官竣说出这般话语。上官俊便将适才抓周时的事与皇甫胤细细说了,末了叹息道:“终究还是要来的。霖儿未来的路途我们无法插手,就如同辰熙那孩子,都是己经注定了的,只是不曾想会是他们二人。”皇甫胤有些震惊。是啊,不曾想是他们二人,若是这样的话,那他们无力改变什么......“而且,霖儿的路怕是要更为艰辛。”闻言,欧阳颉与皇甫胤很是疑惑,只听上官竣道:“霖儿出生从今,这是她第一次哭。若是一个普通婴孩,绝不会是这样,就连辰熙也不会是这样吧。虽然我在她出生之后第一次睁眼,便己有心理准备。但是……还是希望她只是普通人就好。”话毕,屋子里寂静不己。“三弟,你.……就不曾迟疑过么,若是她日后是……”不待皇甫胤说完,上官竣便说:“无论怎样,她是我的女儿,我上官家向来宠女儿,我也不例外。”无论怎样么?是呀!无论怎样,是我的孩子,无论怎样也要护着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