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若云本就不是什么耐得住性子的人。
即使吸取了前世的教训,也学不来陆存骨子里的淡定和从容。
侧苑这头如今住了两个侧妃,两人的住所仅仅隔着一堵墙,每当沈若云从这堵墙走过的时候,都能听到隔壁的声音。
一想到隔壁热闹的情景,沈若云便心浮气躁,静不下心。
凭什么别人都能得宠,她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,她究竟比别人差在哪里?
她的长相虽然不如沈雪禾,却也美貌动人,再说了,沈雪禾那等容貌,数百年都不一定有一个,她为什么要和她比。
沈雪禾除了样貌,有哪点比自己强?!
想到这里,沈若云正在刺绣的手一抖,刺破了自己的手指。
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。
“主子,我给您包扎一下吧!”秋棠连忙拿来药水和纱布。
沈若云将目光投向隔壁。
隔壁住的侧妃,姓李,昨***在花园见到过,体格风骚,妩媚动人。
论相貌,与她各有千秋。
李侧妃育有一女,颇为受宠。
沈若云前世听说过她,她生育时伤了身子,日后几年再无动静,私下里寻找偏方,想要生下儿子,最后吃坏了身子,缠绵病榻数年,最终香消玉殒。
恰好,前世的沈若云知道一位助孕的大夫。
那位大夫确实能助人怀孕,但生下来的孩子有可能是死胎,后来有位妇人一尸两命,丈夫将其告上了衙门,这件事才得以曝光。
月色中,沈若云的目光变得阴冷。
这或许是她的机会,反正李侧妃上一世也死了,就算一尸两命,那也是她的命。
这样等下去,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王爷?
与其终日等待,不如赌上一把。
老天怜她,让她重活一世,不是让她在这里顾影自怜等待命运眷顾的,她要争、要抢、要不择手段。
夫君的宠爱、高贵的地位、众人的羡慕,这些沈若云都想要。
——
沈雪禾醒来的时候,天还未亮。
她肚子有些疼,想着是不是吃坏了肚子。
她睡里侧,陆存睡外侧,若是起夜,必然要经过陆存那边。
沈雪禾尽量轻手轻脚的起来,却还是把陆存吵醒了。
“怎么了?”陆存低沉的声音响起,怕沈雪禾看不清路,睡意朦胧中,他点亮了床头的蜡烛。
“没事儿,你继续睡。”沈雪禾轻声说道。
下床穿鞋的时候,她看到床上有什么脏污。
定睛一看,竟然是血。
“啊,你流血了!”沈雪禾叫道,目光由惊讶转为担忧。
陆存一下子睡意全无,他坐了起来,先是看了看自己,又看向沈雪禾。
“不是我,是你……来月事了。”
沈雪禾低头看了看自己,红色的鲜血在白色的寝衣身上极为明显。
“这,是月事?”她疑惑的问道。
月事怎么是血啊?
大夫说,她身体弱,身上的病灶多,吃的药也有些许副作用,以她这个体质,有可能一直不会来月事,还安慰她说这种状况并不奇怪,有些女子就是没有月事,所以并没有人和她细讲过这些。
“你不知道?”
陆存亦是惊讶,他娘子之前竟然没来过月事。
在他的认知里,女子一般十三岁来月事,标志着身体逐渐发育,开始为成亲生子做准备,而沈雪禾现在才来,只能说明她发育迟缓,身子骨还未长成。
那他之前……愈发禽兽了。
看到沈雪禾迷茫无助的样子,陆存立即起床。
“你等着,我去找青杏。”
陆存走后,沈雪禾感到腹中越发疼痛,便蹲了下来。
“咚咚!”
“青杏——”
陆存去敲青杏的房门,夜晚寂静,青杏还没叫醒,反而把方雅芹叫醒了。
只听方雅芹大声问:“怎么了?”
陆家分为东西两院,他住在东院,方雅芹住在西院,两院仅隔半堵墙,青杏住的地方,位于东院西角,紧连着西院,方雅芹一向耳聪目明,陆存一敲门她就听见了。
陆存:“……”他总不能大声回答妻子来月事了吧。
“豆豆,我儿媳怎么了?”方雅芹的声音更大了。
“没事儿,您歇着。”陆存回道。
方雅芹哪儿放的下心,是不是病的严重了,不行,她得去看看。
方雅芹很快便披着衣服过来了。
也行吧,他娘肯定知道月事怎么处理。
“咋啦?”她问。
陆存:“我带你过去。”
青杏这时候也出来了,他带着二人一同去了卧房。
方雅芹见到蹲在地上的沈雪禾吓了一跳,红色的血在她的衣服上显得触目惊心。
陆存立即解释道:“娘子她来月事了,以前没来过,不知道怎么处理。”
方雅芹连忙将沈雪禾扶到床上,对着青杏说:“青杏,你去我屋,我那儿有新做的月事带。”
说着,她瞪了陆存一眼,陆豆豆就算什么也不懂,也不能放着自己的妻子在地上蹲着不管不顾啊,为人夫君就是这么好当的吗?
陆存见状,移开脚步,他认为自己应该回避一下。
方雅芹看到他要走,眉头一皱,说道:“豆豆,你去厨房熬点红糖姜茶,就是红糖和姜片煮成的水。”
自己媳妇在这儿痛苦,不想着帮忙就算了,还想躲出去不成,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儿子是这种人。
陆存依言去了厨房,心里莫名其妙,他娘今晚怎么老瞪他啊……
方雅芹看着沈雪禾,面色苍白,神色恍惚,很是虚弱,怪让人心疼的。
“这男人啊,就是不细心,怎么能把你这么放在这里。”
方雅芹回忆起自己刚嫁过来被婆母冷待、被丈夫误解的经历,这婆家再怎么好,也比不上娘家,想到这里,她看沈雪禾的目光更加怜爱了。
没事儿,都过去了,虽然她婆婆不好,但她可以做一个好婆婆啊。
方雅芹给她披上被子,握住沈雪禾冰凉的手,“娘给你暖暖。”
“不怕啊,这女子来月事,是很正常的,就跟吃饭睡觉一样……”
方雅芹的手很大,带着粗糙的茧子,却很温暖。
沈雪禾在她的帮助下,换好了月事带和衣服,这时候,陆存送来了红糖姜茶。
方雅芹:“趁热喝,碗有点烫,你怕是拿不住,我给你端着。”
她儿媳这娇嫩的手,怕不是烫一下就红了。
“青杏,你去拿一床新被子过来,褥子也换一下。”
然后她吩咐陆存:“赶紧去把衣服洗了,干了就不好洗了,记得用冷水。”
沈雪禾赶紧说:“不用了吧。”这多不好意思啊。
陆存:“没事,我来吧。”说着便把沾了血的衣服和被子拿了出去。
方雅芹脸色缓和了些许,“这才对嘛,这男人是干什么用的,嫁人,不就图他知冷知热吗,往后你来月事了,不要害羞,有啥事儿都让豆豆去弄……”
沈雪禾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念叨,这就是……母亲吗?
堂姐总向她抱怨二婶唠叨,没想到今日,也有人对她这样说话了。
喝完红糖姜茶后,沈雪禾把头靠在了方雅芹怀里,软软地说道:“娘,你人真好。”
“我喜欢你这样对我说话,喜欢你对我好。”
方雅芹脸红了红,还没哪个姑娘跟她说这种贴心话。
天爷呀,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心的孩子。
“哎呦,你这孩子,你都叫我娘了,我能不对你好吗。”
这孩子从小没娘疼爱,她既然叫自己一声娘,那她就是自己的孩子,方雅芹看沈雪禾,怎么看怎么好,越看越喜爱。
宽厚的大手轻轻拍着沈雪禾的背,方雅芹心里高兴,不由自主地哼起了乡间的小调。
伴随着悠扬的小调,沈雪禾安心地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