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很想听清，却听不清。
再醒来时，我躺在床上，炉里的柴火燃得劈啪作响。
床边坐着一个人拉着我的手，我下意识地喊了声，“阿烨。”
那人怔愣一瞬，点了蜡烛，我才看清是宋祁。
“他回王府了。”
“替我备点礼送过去，向他道个谢。”
宋祁轻轻叹息一声，“你这是准备和他撇清关系了？”
我看着跳动的烛火，没说话。
“你从小便心悦于他，因为个林云笙就要放弃了吗？”
“……我的事别告诉阿姐，免得她担心。钱广进如何了？”
我没正面回应他。
宋祈把我的手放进被子里，替我掖好被角，“你放心，钱广进没事……但御医说你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。”
“你去哪了？”
我没有埋怨他的意思，只是他不常出宫，我担心是有什么要紧事。
“南昭的使臣来京，我不想惊动姜晚映，偷偷出宫见的。”
他扶我起来，另一只手端起药碗给我喂药。
我抿了一口汤匙里的药，味极苦，难喝无比。
“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。”
宋祁轻声道。
他垂着头，眼睫颤动，手不停地搅拌碗里的汤药。
我第一次见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幼童一样手足无措。
我和宁晚虞的娘与宋祁的娘是一母同胞的姊妹，我爹是与姜家一起为先皇开国的大将军，而宋烨是宋祁他爹同父异母的弟弟，是宋祁的皇叔。
上一辈走得早，留下我们四人相依为命。
我这一世亲缘淡薄，再加上在神界时我本就生养于天地，对至亲的概念更是模糊。
宋祁和宁晚虞与我而言，本该与旁人无异。
可我逐渐发觉，我对宋祁等人，虽与宋烨不同，可与旁人也是大不一样的。
我下意识地揽住了他，“我没事，你无需自责。”
他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，像抚摸狸奴一样摸了摸我的脑袋。
“清清。”
他嗓音沉闷，好像带着万千心事。
我看向他，他看向我。
他说，“我给你和宋烨赐婚吧。”
5
花朝节，也是我的生辰。
我按照宫中惯例宴请各世家大族中的闺阁女子，林云笙自然也在宴请之列。
春寒料峭，湖中的冰还未融化，一群人围炉坐在湖边烹雪煮茶 。
除了送礼，讨论得最多的，便是我和宋烨的婚事。
周凝乐是周凝宜的胞妹，同为尚书府嫡女。
她还未及笄，一脸兴奋地坐在我身侧叽叽喳喳。
“咱们北梁配得上公主的，也只有安王殿下了。”
林云笙佯装的笑脸一下子沉下去。
丞相家的小女儿李淑晴也围上来，“这次我送公主殿下的是两匹从临州带回来的金丝云锦，刚好可以做婚服。”
我朝阿樱招招手，让她给周、李二人赏了些珠宝首饰。
众人见状两眼放光，争先围上来，你一言我一语，都想在我这讨个彩头。
只有林云笙一人，坐在外侧幽怨地望着我。
听了半晌，我借口乏了，躲得稍远些，想讨个清净，躺在铺着雪色狐皮的檀木塌上闭目养神。
谁想林云笙主动找了上来。
“公主怎么一个人躺在此处？”
她今日依旧穿得素净，看上去确实是来吃席的，但吃什么席就说不好了。
想来她是巴掌没挨够。
我瞥了她一眼，转了个方向继续躺着，“为了躲你。”
许是林云笙未想到我会如此坦诚，一时愣在原地没了动静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我睡着了。
我很少做梦，这次的梦境却格外真实。
梦里我与宋烨登上城楼，他问我即将与他成婚，心中欢喜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