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夜深了,三少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?”
月茹捡起灯笼重新点燃,傅千钧横了她一眼,没好气道:“你没听到他今日让我跪祠堂?”
他浑身都是反骨,连爹也不叫了。
月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,沉默片刻问:“那大老爷允许少爷回去了吗?”
话一出口,气氛立刻冷下来,傅千钧气得笑出声:“我偷跑出来的,怎么,你要去告状让我回祠堂继续跪着?”
白日被那样对待,月茹其实有些怕傅千钧。
她连忙摇头,恭敬道:“请三少爷稍等一下,奴婢这就去叫人。”
这里离执星院不远,月茹很快叫来小厮。
亲眼看到傅千钧被扶着进院,月茹才离开,走出没多远,院里小厮追出来
“这是赏你的。”
小厮递过来几颗银豆子。
月茹在管事那里没得过什么赏,见小厮出手这么豪阔,便以为是傅千钧用来打发自己的。
她虽说了自己不卖身,到底还是抵抗不过做了傅千钧的解药。
她若真的贞烈,就该一头撞死在那假山石上,她没有这么做,那就只值这点儿价。
一个妓子养大的丫鬟,难道还想爬主子的床要个什么名分?
僵持片刻,月茹伸手接了那几颗银豆子,哑声道:“劳烦帮奴婢谢三少爷赏。”
——
这次剿匪轰动朝野,宫里的赏赐流水般送进府来,到府上拜访的人络绎不绝。
主子们忙着待客,下人更不能闲着。
月茹刚沏了茶送到偏厅,又被叫去给各院送布匹。
接下来的应酬多,各院都添了份例,要多置办些衣裳行头,傅千钧虽受了罚,分到执星院的布匹却是最多最好的。
月茹把布匹交给执星院的小厮,温声道:“劳烦量好尺寸以后告诉奴婢一声,奴婢月茹,在内务处当值。”
说完准备离开,转身却撞进一个硬实的胸膛。
熟悉的沉香味道涌入鼻尖,月茹脑中警铃大作,想要后退却因为太过慌乱绊到自己。
眼看要摔倒,一只手环至腰间帮她稳住身形。
“奴婢有眼无珠,没看到三少爷在此,求三少爷恕罪。”
布匹太多,视线被挡,她根本不知道傅千钧是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的。
她的脑袋垂得很低,一小截脖颈从领口支出来。
白生生的,很细,暖玉似的。
傅千钧扫了一眼,淡淡道:“进来。”
语调很平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。
进了屋,傅千钧脱下外衫搭在架子上,偏头却见月茹低垂着脑袋站在门边。
像只受惊的小兔子,下一刻就要夺门而逃。
“过来。”
“奴婢知错,听凭三少爷责罚。”
月茹说着跪下去,脑袋仍是低垂着的。
既不让他看到她的表情,也不与他对视。
古板且寡淡,和哭着求他快一点儿的模样截然不同。
傅千钧的唇角压下去,面色冷沉了些:“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两遍。”
威压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,她到底没有胆子和他作对,乖乖走到他面前。
傅千钧摊开双臂,见月茹僵在那里一动不动,挑眉问:“不是要量尺寸?”